農曆正月初八,婚禮終於順利舉行了。夏生輝已經是一位聞名海外的成功企業家,麵對各家媒體,所以婚禮必然隆重,講究巨大排場。白,那是一個露的西式海邊婚禮,台下親朋滿座,台上的一對甜蜜新人在眾人的鼓噪聲中擁吻相抱,羨煞旁人。浪漫的現場鋼琴音樂加上牧師的禱告祝福,金童玉女提著花籃左右牽手,一對新人行走在用玫瑰花瓣鋪成的紅色道路上,象征著美好,也代表著身份。晚上,婚禮還在延續,所有的客人又馬不停蹄地遷到了豪華大酒店裏。
那夜,燈紅酒綠,人山人海,各界的知名人士齊聚一堂。子韻作為伴郎團中的一員,除了一直在東張西望,尋找梓墨的身影,其實也非常反感這種亂七八糟的門麵作風。比起這個,他更喜歡規規矩矩的中式婚禮,也不是因為其他,隻不過是梓墨比較喜歡而已。
不知怎地,原本應該喜慶的一,子韻的心情卻異常沉重,也許就因為沒有看到梓墨,所以是一種希望落空的沉重,就像被巨錘擊碎了心髒。夜色漸深,隨著人群的流動,熱鬧聲宛若所有人在酒精作用下的清醒意識,也在漸漸消失。他們兄弟四人坐在一起,夏生輝高興過後,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他躺在沙發上,靠在子韻的肩膀一側,一直嘮叨著訴個不停。
難道是命運鬼使神差讓他們慢慢地又聚到了一起,或許他們從來就沒有分開過,隻是時間太久,所以沒有察覺彼此已經變了味道兒。
像圓月一樣的快樂從那晚起就再也沒有過,也許早已注定好,延續到他們生命結束的並不是快樂,而是永無止境的悲傷。
夏生輝指手畫腳,在一通喋喋不休之後,終於犯下了一個大的錯誤。他已經酩酊大醉,幽幽地抬起頭,出了一個秘密,一個他們所有人這些兒都一直在極力隱瞞的秘密。也許就因為隱瞞地太過於難受,所以夏生輝才會在酒精的作用下漏了嘴。但是,這個秘密已足夠讓子韻立馬失去全世界。
餘音還在糾纏,突然,隻聽到子韻手裏的酒杯“乒乓”掉地,紅酒從胸前一直淋到他的大腿,劈裏啪啦的玻璃碎片就像他此刻的眼淚,立馬墜落滿地。他們所有人都沉寂了喜悅,通紅著臉,互相低著頭不肯話。這時候,夏生輝已經在沉醉中丟下了包袱,睡得死死的。但不管怎樣,沒有人責怪他,因為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子韻滿臉蒼白,鐵青色的嘴唇哆嗦個不停,就連身體也跟著快速抽動起來。看見子韻哥的反應如此之大,蘇憶實在不忍心,但無能為力,最終還是向他坦白了。
一年前,就在莫瑤和單紀楓出了車禍過後,單顏和童梓墨結婚了。單顏倒不是出於愛情,而是想每都折磨她。由於悲傷過度,單顏霎時仿佛變了一個人。他的性格開始變得詭異,暴怒無常,再加上酗酒鬧事,經常出入於警察局。更可恨的是,他完全把自己兒女的遭遇怪罪於童梓墨,把她束之樓閣,不給她自由,還整對她橫眉瞪目,動不動就打罵她,煎熬她,給她過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梓墨心地善良,也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自己,所以才甘心受盡虐待作為補償。
一年的時間,梓墨完全是在痛苦中度過的,她在寂寞與孤獨中彈會了鋼琴,以此來麻痹自己。她的雙手顫抖不已,上身傾向一邊,肘放在鍵盤上,頭垂著,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悲傷,她的靈魂永遠得不到滿足,唯有懷念愛情才能帶來短暫的平靜。她就像一部機器,反複彈起《夢中的婚禮》,一段段美妙的音符催人激昂,最終卻把她引向了絕望。
單顏本來就是一個荒淫無度的大色狼,這點兒本質倒沒有改變,隻是他的性取向卻產生了問題,已經接近變態。他不再迷戀美女,而開始從自己的夜店裏帶回一些兒陰陽怪氣的男人回家,還當著梓墨的麵做出荒淫無度的事情,屢屢出格。梓墨終於忍無可忍,她帶著一份徹底的絕望,逃出了家門,就在大學附近的一所公寓裏割腕自殺了。
蘇憶努力加快語速,盡量少帶悲傷,因為在這個回憶裏到處都是陷阱,已足夠讓所有人一蹶不振,特別是對於子韻。但這個回憶又實在太煎熬,那鮮血淋淋的痛苦很成功地再次占領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這個晴霹靂,子韻聽完,已經難過地做不出任何表情,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裏,好久才有了反應。他傷心欲絕,這輩子恐怕不會再有比這更難過的事情了。他緩慢地站起身來,就像斷了線的木偶,在人群中歪歪曲曲地扭動著,一直朝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