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香彌(一)賞梅(2 / 2)

紅梅嬌豔欲滴,近在咫尺,九伶垂眸凝眉,麵前的男人執著的撚著那朵梅不願作罷。無可奈何,九伶抬起眸子,悄然望著律焱玨身後的景之行,景之行會意地點點頭。當下像意識到了什麼,九伶的臉緋紅一片,匆匆垂下眸子,伸手胡亂一氣的接過律焱玨手中的紅梅,慌亂下指尖觸及到律焱玨的,很是沁涼,心中又是一顫。

而後律焱玨嘴角淡淡的笑意瞬間殆盡,直起身子,負手而立,朝一旁的侍女使了眼色,侍女會意,捧著瓷瓶靜退到了一旁。

接而又有侍女雙手奉上一把弓一支箭,律焱玨接過弓箭,眼色掠過梁子虞道:“王爺,那姑娘頸項間佩著一塊玉,若這箭使玉碎卻不傷人,那則算勝反之則敗。”

悠揚的曲聲亦隨著律焱玨落下的話音戛然而止,紫衣女子紫衣女子緩緩而起,離座,提著裙擺緩緩走向三丈之外,正對著律焱玨,淡淡的眸色些許的悲涼。

景之行至始不言不語,隻是靜靜的品茶,指尖輕觸茶盞邊沿,沿著茶盞的弧度,一下一下的劃過。須臾,這才沉聲道:“律公子堂堂男兒,要以女人做要挾,可否不太妥當?”

“可男兒做大事豈能被兒女情事所牽絆的?”律焱玨微微昂起頭。

律焱玨的眸光閃爍,遊移著,淺淺地停留在九伶身上,走到九伶身側,一眼看去意味深長,問道:“不知梁夫人可否一同助助興呢?”

九伶一怔,律焱玨向來不同尋常人,九伶怎麼不曉得他的意思,九伶不敢想,他終是要徹徹底底傷了她嗎?白皙的膚色顯得更是透徹,淺淺地咬著唇躊蹴著。

未料到,景之行放下手中茶蓋。隻當她是害怕,轉身捧起九伶的臉,暖暖的唇風拂在九伶的麵頰上,低聲說道:“敢嗎?嗯?”九伶一片暈眩,繼而景之行又將唇貼近到九伶的耳邊,絲絲暖意參雜著龍檀香化入九伶耳中,“隻要你說不願意,我們這就回府。”

心思淺薄,猜不透看不透,萬般思緒。低聲的喃呢,像是蠱惑,九伶不敢再容自己多慮,片刻的思量。隻是一如既往的執著著。素手緩緩而上,指腹撫上頸項前瓔珞中鑲嵌的那顆珠光寶氣的紅玉石。是溫潤的,卻稍縱即逝,轉瞬沁涼開來,柔聲道:“妾身隻是可惜這塊好玉。”

起身,輕盈的身影落在雪地中,一步一步。三丈之外,同梁子虞並肩而立。淡淡一眼,梁子虞的身子微微顫動,她何嚐不是?

景之行遠遠望著三丈之外的女子,瓔珞在起伏的胸脯前閃爍,透亮的光澤,竟是如此的耀眼,袍下,景之行雙腿交疊,神色終是鬆懈了些許,唇角微微揚起。眸深邃。如同獵食者,凝望著遠方,“勝者如何?敗者又如何?”

律焱玨輕撫箭身輕觸箭頭,尖銳鋒利,刃處泛著隱隱寒光,這正是他所要的,心下卻又有隱隱不甘,壓低著嗓子一字一言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不是嗎?”

拿起弓架起箭,沒有絲毫的停頓,就這樣一鬆手,像是風就這樣掠過。分不清是箭穿透了風,還是風穿透了箭。隻是轉瞬,一記低吟,帶著悲痛的呼喊,箭已深深紮入了梁子虞的肩,薄薄的衣裳下滲出濃稠的血。梁子虞的手捂著傷口,鮮血染濕了滿手,順著指縫而下。

滴落,落在雪地之上,星星點點,如同紅梅綻放。

淚伴著血滴落,一滴,兩滴……

遠遠的,風雪彌漫中九伶看不清是誰,是景之行抑或是律焱玨,血腥隨風卷席彌散開來,引得她胃中一陣翻騰。身子一沉,九伶緩緩癱坐下來,身下寒的刺骨,竟這般昏厥了過去。

縱是如此景之行也不緊不慢,隻問他律焱玨:“律公子,此局如何定奪,孰勝孰負?”

嘴角隱隱勾起,似笑非笑,幽幽道:“王爺想贏……談何容易?”

眸深邃起來,輕哼一記,景之行起身,拂袍,踱步上前。攬起綿軟的身子,將九伶打橫抱起。

九伶隻依稀覺得自己被人攬起,看不清想來是景之行。片刻後落入綿軟之中,厚重的被子落在身上,耳畔是合上門的動靜,迷迷糊糊不得清明,就這麼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