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每周都去電影院,每次都去西安市裏的寨。用他的話來,那兒人多,熱鬧。可我知道,那是因為他第一次來西安,見到的就是寨,高樓大廈的,當場給身為農村人的馬三感動哭了。
今馬三看完電影出來,已經黑了。奇怪的是路上行人一個個都流著眼淚。有嚎啕大哭的,有細雨綿綿的,而前麵的一位姑娘,那叫哭的個梨花雨落。馬三一看,本著人道主義向前兩步走,急忙打聽:
“姑娘,你擱這兒哭啥啊,丟錢了?”
隻見姑娘勉強睜開雙眼,看著早已經戴好防毒麵具的馬三微微一笑:“滾,你個傻戳。霧霾,霧霾辣眼睛”
走進地鐵站,馬三摘了防毒麵具,地下的空氣還是不錯的。排隊進站,人群堪比螞蟻。前麵的哥們一看這麼多人,工作人員都不知道擠哪去了,索性票都不買,打算從檢票機上跳過去。結果一個狗吃屎,十厘米高的護欄硬是沒跨過去,還把門牙摔掉了倆顆,頓時哀嚎了起來。工作人員一聽,趕緊呼叫救護車。等虎背熊腰的男護士姍姍而來,差點沒把哥們的人中給掐出血了。
這些事情馬三也見多不怪,畢竟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多發事故。單單算擠骨折的,一也有七八個,可謂是個慘烈。
回學校需要坐二號線,等了五分鍾,地鐵來了。可是馬三沒擠上去,因為超重警報都響了起來。關門的時候,站在門口那被扯掉褲子的光屁股先生多少有些尷尬。足足又等了五分鍾,新一班地鐵還沒停穩的時候,大家已經拚命向前擠去。莫非這是生的希望,又如泰坦尼克號沉沒時的救生艇?恐怕是的,所有人在追逐著時間,錯過這一班車,就可能錯過上班的時間,就可能錯過拍上司馬屁的機會,就可能錯過升職加薪的好事。
馬三在心裏一邊嘲諷著這群迷路的螞蟻,一邊向前擠去。到處是揮舞著的雙手,撥開他人,有時控製不好力度就可能呼在別人臉上。馬三就被呼了倆巴掌,可又不知道是誰呼的,隻能罵倆句“哪個龜兒子又打爸爸來了?”,自認倒黴。
伴隨著警報聲,地鐵門關了起來。慶幸的是,馬三擠了上來。這可是比表白被拒更令人開心的事情。車上的人冒著被擠斷手的風險,還是義無反顧的拿出手機刷著。每個人耳朵裏長出了倆條線,詭異的連接在了手機上。因為是冬,地鐵開著暖氣,暖氣又在座位底下。這導致座位溫度極其的高,一個個學雷鋒做好事的青年才俊,紛紛主動替老弱孕殘坐下來忍受坐著的痛苦。那是一種鐵板煎肉的隱忍,還不加一點點孜然。地鐵裏的空氣變得凝重,當然還混合著一種奇怪的味道。一個大媽不忍心這樣下去,關心的詢問一個坐到頭上冒汗的年青人“娃呀,要不你起來晾一晾吧”。沒想到年青人打腫臉充胖子,非要把好事做到底,“大媽,放心吧,我還能坐倆站!”
等地鐵速度提了起來,又出現了新的問題。因為人太密集,充滿了車廂,所以連空氣都沒辦法進入人群中。你可以想象的來,排在外圍的人被撲麵而來的空氣啪啪啪的打臉,可是空氣打完臉發現擠不進去,打不上裏麵人的臉,隻好更加用力的抽起外麵人大耳瓜子來。還好前排的壯士們誓死如歸,手挽手,肉貼肉,不留下一點點縫隙。不多時,車廂中間已經有好幾個人因為缺氧暈的跌倒。馬三所處的位置極好,不是前排,不用被打臉。不是中間,不會被缺氧。巧了,剛好在一號車廂和三號車廂中間,馬三趕緊趴在地上,通過車廂之間的連接縫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