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一般的小山村裏,隴長的雪道上,蘇清淺咬著牙背著鳳清雪一步一步的迎著利刃一樣的冷風朝著外麵的世界走去,每一步都那麼艱難,每一步都那麼的堅持不懈。
清雪隻感覺頭重腳輕的,眼前一陣黑暗,頭暈目眩,她緊緊的摟著蘇清淺的脖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丟失了他。
“哥哥,去縣城的路是不是很長很長?”
“嗯,很長很長,比一個人的生命還要長。”
“那你能背我到什麼時候....這裏翻山越嶺的,又冰雪重重,那麼困難,你若放下我,可以走得快些的..”
“背到死我也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如果哥哥能放下你,很早的時候就放了。”
蘇清淺的聲音有些夢幻,讓人聽不真切,清雪隻感覺頭一沉,重重的倒在了蘇清淺的頸背,他冰涼的皮膚清冽了她滾燙的皮膚。
倒下前的那一刻,清雪呢喃的對蘇清淺說:“清淺,你終於來救我了,我很想你...很喜歡你...”
那時候,一陣狂風刮過去,蘇清淺並不聽得真切,可是他真的仿佛聽見了鳳清雪說,哥哥,我喜歡你。
蘇清淺背著清雪走了很久很久,終於到了街上,叫了一輛車,去了縣城醫院,明天他們就要去大城市裏了,永遠的告別這個落後的山村,這個沒有人情冷暖的山村。
第二天清雪醒來的時候,入眼的是刺目的蒼白,乳白色的天花板像昨夜的那場大雪一樣絕望而冰冷,她的瞳孔驟然放大,猛地坐了起來。
“蘇清淺?”
清雪環視了一周,發現自己正在醫院的病床上,病房裏開著暖氣一點兒也不冷,不像鄉下那個冷清清的空屋子,常年四季都是冰冷的。
蘇清淺不在房間裏,他...不在,他是不是逃跑了?他明明說好了再也不丟下她一個人了,為什麼卻不見了。
被拋棄的悲傷再一次傾襲而來,清雪覺得整個世界都天翻地覆了,昨夜他斬釘截鐵的承諾還言猶在耳,可是此時此景她卻不知道,立下誓言的人去了哪裏。
清雪想捂著臉長哭,手掌觸摸到的都是黏糊糊的東西,白色的藥膏沾在她的手指上,難看的要死,看來她現在的臉也是這般麵目全非了。
“清雪,別碰臉!”
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急急的傳來,病房的門砰的一聲重重的被推開了,一道迅速的身影掠至清雪的身邊,緊緊的拽住了她的手。
清雪瞪大了眼睛看著來人,破涕而笑,她真的以為蘇清淺丟下她不管了,那種被放棄的滋味真的心如刀割。
“蘇清淺,我的臉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手不要亂碰,萬一好不了,就要難看一輩子了。”
蘇清淺並沒有像前世一樣把鳳清雪帶回家,而是決定從此以後將她安排住在外麵,他有能力賺到錢供她上學。
清雪有些耍小孩子脾氣,緊緊摟住他的腰,“蘇清淺,你這輩子都別離開我好不好?”
“好啊。”
清冽的嗓音微微帶著一絲寵溺和堅定不移,他溫柔的拉開懷中的人,柔和的說:“來,餓了吧,哥哥喂你吃粥,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吃太油膩的,改日等你好了,哥再帶你去吃好吃的!”
清雪聽話的半倚在床頭,目光灼灼的盯著蘇清淺,他垂著眼簾,專心致誌的垂著發燙的熱粥,然後穩穩的端著勺子,喂到我的嘴邊。
清雪含著笑,一口一口的喝下他喂的熱粥,看著他擰起的雙眉,心微微一疼,伸出手想要撫平他的眉宇。
“蘇清淺,你可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我幫你啊。”
蘇清淺停下手裏的動作,認真的看著鳳清雪,聲音依舊不鹹不淡,不溫不火:“哥沒有什麼煩心事,哥隻是遺憾,沒能好好保護你,讓你受了太多的苦。”
蘇清淺有些自責,如果自己早些覺悟,不要再優柔寡斷,就不必讓清雪去經曆那些殘忍而又恐怖的生死一念,怕是如今那樣的噩夢已經在她心裏紮根。
清雪一聽,笑得一臉燦爛,聲音甜的跟融化了似得棉花糖,甜甜膩膩的:“沒有,我沒有受苦呢。你能來救我,我已經很幸福了!”
“昨晚,很害怕吧?”
蘇清淺手中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想起了昨晚她放聲痛哭的樣子,還有那一直顫抖的冰冷身軀,心中撕心裂肺的痛感一直在停留在他的心間,縈繞不去。
“蘇清淺,我可是天地無敵超級金剛美少女,那點小場麵豈會嚇得到我?”
蘇清淺噗嗤一聲笑了,伸手寵溺的點了點清雪的腦袋:“不知昨晚是哪個小姑娘害怕的抱著我嚎啕大哭...瞧瞧,眼淚鼻涕還在哥哥衣服上呢.”
清雪眼光順著蘇清淺手指的方向,還真看見了昨晚肆意大哭後的巨作,瞬間小臉一紅,倔強的扭過頭,不再說話。
她才不會跟蘇清淺解釋,她根本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他不來...那種絕望比生命隕落還要可怕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