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寒淵劍,為何會有如此殘忍的規則。
墨尋伊趁著沐雲震驚走神的功夫,一把奪下了寒淵劍,反手握住劍柄直指沐雲。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下,墨尋伊淡淡開口道:“接下來,輪到我了!”
沐雲震驚的看著墨尋伊,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是啊,墨尋伊愛他,所以墨尋伊可以輕易用寒淵劍刺入自己心愛的人,墨尋伊才是可以讓寒淵出鞘的人,墨尋伊才是寒淵劍命中注定的主人,原來是這樣嗎?!
墨尋伊持劍的手很穩,沒有半點顫抖,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一點都不平靜。
她不知道這一劍能不能刺入沐雲的身體,她甚至不想這麼做。
可是她卻又控製不住自己,想去求證自己的內心。
他不愛她,毋庸置疑。
那麼她呢?她到底愛不愛他……
墨尋伊咬了咬牙,把心一橫,舉劍刺向沐雲。
這一劍,夾雜著她的憤怒和不甘,裹挾著她的迷茫和堅持。
她希望這一劍刺進去,證明自己的內心從未動搖的深愛著沐雲初,也就是轉世為人的沐雲。
她也希望這一劍刺不進去,從而證明她自己的真情實意,根本經不起背叛和算計的磋磨,或許輕輕一碰那真情就煙消雲散了。若能如此,便是給自己幾千年的堅持畫上一個句號。
墨尋伊朗聲道:“你不是想讓寒淵出鞘麼,那麼……我來成全你!”
話音一落,墨尋伊便用盡全身力氣,刺向沐雲,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沐雲身上,凝視著寒淵劍的動向,想知道寒淵劍是否真的會就此出鞘。
然而就在長劍即將刺入沐雲的身體時,一道白色的身影,衝上來,雙臂展開擋在了沐雲麵前。
那人大喊道:“不要殺我大哥!”竟然是沐初。
墨尋伊手持的寒淵劍,堪堪停在了沐初的胸口處,她刺不進去了。
沐初低頭看向無法深入自己胸口的長劍,忍不住露出和墨尋伊如出一轍的苦笑。
尋伊不愛他,所以寒淵刺不進來……
寒淵沒有刺入他的胸口,他似乎聽到周遭的人都鬆了口氣,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麽希望,墨尋伊手持的寒淵劍,能將他一劍穿胸啊。
若是她能殺了他,至少證明她愛他不是嗎?
隻可惜……
沐雲在這短暫的變故中回過神來,看到擋在自己身前的弟弟,沐雲心中猛地生出一個可怕而迫切的想法。
就在墨尋伊和沐初都有些愣神的時候,沐雲大手一吸,寒淵劍嗖的一下脫離了墨尋伊的手掌,直接被沐雲吸到手上。
沐雲反手就將寒淵放在了沐初的手裏,而他則是手握著沐初的手,讓他牢牢攥著寒淵劍,強迫沐初,順著他的力道,刺向了墨尋伊。
他不愛墨尋伊沒關係,可是沐初愛她啊,既然沐初愛她,那沐初一定能將她一劍穿胸。
變故發生的太快,無論是沉浸在自己悲傷中的沐初,還是震驚在沐雲行為中的墨尋伊,都沒能反應過來。
就連周遭的人群,也沒想到沐雲竟然能做到這一步,利用自己的弟弟,去殺墨尋伊。
噗呲一聲!
是皮肉撕裂的聲音。
“尋伊——尋伊——”歇斯底裏的哭喊,是沐初抗拒的聲音。
嗡嗡!
是寒淵劍悲鳴的聲音。
“噗!”墨尋伊一大口鮮血吐出來,撒滿了寒淵劍的劍鞘。
原來沐初是真的愛她,所以才能傷她!
沐初使出全身利器掙脫了沐雲的桎梏,一個箭步衝上前抱住了搖搖欲墜的墨尋伊。
沐雲則是反手便握住還插在墨尋伊身上的寒淵劍。
倉朗朗一聲過後,寒淵劍,終於出鞘了。
一柄寒光乍現的寶劍呈現在眾人眼中,整個劍身縈繞著冰藍的光暈。
沐雲著魔一般端詳著寒淵劍。
他口中忍不住喃喃道:“得寒淵者,得天下,得寒淵者得天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他早已經誌不在武林盟主,他要的是萬裏江山!
所有人都驚愕的不敢大口喘息,此時此刻的沐雲,實在是太可怕了。
身受重傷的墨尋伊,看著忍不住開始興奮的沐雲,露出了一抹譏誚的笑意,隻是她這一笑,便又是一大口鮮血噴灑而出。
沐雲的餘光看到墨尋伊的笑容,忍不住有幾分忐忑的質問:“你笑什麼?!”
不等墨尋伊回答,沐初已經怒喊道:“大哥!夠了!你已經得償所願了,你還想做什麼?親人,朋友,愛人,你通通可以利用,這還是我認識的大哥嗎?!”
麵對自己弟弟的質問,沐雲有短暫一瞬的尷尬,然而那一點點尷尬,在他的野心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沒有回答沐初的話,隻是眼神探究的看向墨尋伊。
墨尋伊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溫度和血液都在飛速的流失,仿佛那還插在她身上的劍鞘在拚命吞噬她的血液。
墨尋伊嘴角噙著笑看向沐雲,語氣淡淡的開口道:“你對寒淵劍,了解太少了。”
沐雲臉色一凜:“你什麼意思?!”
墨尋伊緩緩抬頭看向天空,感覺天似乎要塌陷一般,竟然離她越來越近,仿佛伸手便能摘星取月。
墨尋伊明白,她要死了,這平凡的一生,如此短暫,卻五味雜陳。
原來他不愛她,便是生生世世,怎樣都不會愛她啊!
墨尋伊開口回應沐浴你的話:“寒淵出鞘,見血方歸,你以為你得到了至寶,其實你打開了一場浩劫……”
幾乎是墨尋伊話音一落,寒淵劍便嗖的一下飛離了沐雲的手心。
長劍勢如破竹衝入人群,以一種肉眼完全不能捕捉的速度,收割著所有人的性命。
“啊!”
“天啊!”
“殺人啦!”
“救命啊!快跑啊!”
整個場麵頓時亂作一團,所有人都倉皇逃竄。
然而那寒淵劍就像有了自主的意識一般,沒有放過它所見到的任何一個生命。
直到寒淵劍割破了沐懷卿的喉嚨,讓沐懷卿血濺當場的時候,沐雲和沐初才大夢初醒一般,衝向沐懷卿。
“爹!”
“爹爹!”
沐初去扶住沐懷卿,而沐雲則是去抓飛舞穿梭的寒淵劍。
然而沐雲自詡武功深不可測,卻連寒淵的邊兒也碰不到。
眼看著寒淵劍將所有人都一一斬殺,隻留下滿目鮮紅。
墨尋伊閉上眼的最後一瞬,看到的便是寒淵刺向沐初的那一瞬。
她看到寒淵刺向沐初的背心處,看到沐雲奮不顧身將沐初護在身後,看到那一柄長劍,穿透沐雲的身體,也穿過了沐初的心髒。
兄弟二人,竟無一人幸免。
恍惚之中,墨尋伊感覺自己有些眼花了,因為她竟然看到,兩個人的身影似乎有些重合。
周遭的慘叫聲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墨尋伊有些熟悉的環佩叮當。
是誰的飾品在作響麼?
不……不是的,這好像是……
這嘩啦叮當的聲音,好像是她珍之重之的那一袋紅鸞珠。
——
天宮紫府。
“安兒,安兒……”母親的呼喚的聲響在耳畔,墨尋伊感覺有些不真實,她娘親不是和爹爹回桃源深處了麼?怎麼會聽見娘親的聲音?
墨靈犀見墨尋伊睫毛抖動,心知她快醒了,連忙繼續呼喚:“安兒,醒過來,看看娘親,安兒……”
遊笑天也焦急的呼喚著:“安兒,醒過來,義父不眠不休等了你三天三夜了,快醒來。”
身為父親的白九夜也想上前呼喚,可是他心中擔憂和憤怒交織,讓他沒辦法平息怒火去好言呼喚。
墨尋伊終於在眾人的呼喚中緩緩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她熟悉的麵孔。
爹爹白九夜,娘親墨靈犀,義父遊笑天,就連月和仙翁都在。
當然……
還有她的師傅,那天地之主,沐雲初,和他身旁的神獸白澤。
墨尋伊明白,她這是回到天宮紫府了。
白九夜見墨尋伊醒來,氣的就要上前去打人。
“墨!尋!伊!你到底還要鬧到什麼時候,你可真是長本事了,連誅仙台都敢跳!倒不如我今天就打死你,也免得這麼多人為你提心吊膽!”
白九夜真是氣狠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閨女,竟然會為了一個男人去尋死覓活的。
而這個男人還是她的師傅!
真真是叫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九夜,九夜,冷靜點,冷靜點!”墨靈犀見狀牢牢抱住白九夜的腰,生怕他一怒之下動手打人。
白九夜終究還是心疼墨靈犀的,完全不舍得對她用力,所以即便是能掙脫,他也隻好強忍著心中怒火,克製住自己的行動。
遊笑天見墨尋伊醒來,重重鬆口氣,開口道:“你這丫頭,真是膽子大了,竟然敢偷金鮫鱗甲去跳誅仙台,你知不知道,你若真是跳下去了。你爹娘非得手撕了我不成。你義父我這輩子都別想走出南海龍綃宮了。”
恩?
墨尋伊疑惑的看向遊笑天。
什麼叫“你若真是跳下去了”?
她不就是跳下去了麼?不僅跳下去了,還經曆了那麼一段悲慘的人生。
想到這裏,墨尋伊忍不住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沐雲初。
沐雲初此刻也在看著她,隻是眼神愈發的平靜了。
沒有沐雲的冷冽和算計,沒有沐初的炙熱和喜愛。他就像空氣一樣,讓人摸不透,抓不牢,卻又放不下。
墨尋伊鼻子泛酸,忍不住有點想哭。
墨靈犀見狀開口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和她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