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徐過,枝顫,花舞,漫山遍野的桔梗花便搖曳開來,一時之間,煞是悠揚。
細細去品,忽聞這被桔梗覆蓋了的山巒當中時有清脆曲調回蕩,這調兒跌宕起伏,回緩悠長,極有韻味。
青牛山,狀若一尊馱神牛橫臥,此刻,正有一布衫少年在山中道上歡快地蹦跳奔跑著,他的嘴中不時哼唱出真無憂的聲音。
少年肌膚粉嫩,嘟起的紅唇兒將瓷娃娃一般的臉蛋襯顯得更加可愛,“老牛啊,你倒是快點兒,心趕不上今年的幽殿試靈,回去我就告訴阿媽,今晚吃紅燒牛肉!”
少年回身望去,烏黑的眸子一眨一眨,透出一縷無法遮掩的聰明勁以及一抹稍縱即逝的狡黠。
身後是一頭骨肉嶙峋的老黃牛,它瞪著銅鈴大的雙眸,水痕在其內勾勒出幽怨的霧氣,似是在控訴少年怎麼可以這般欺負著年邁的它。
少年嘻嘻一笑,無視掉老牛的目光,腳丫子頓住,仰頭望向了遠方的際,那裏恰好升起光芒,將半邊染成了橘色。
一時之間,萬丈光芒,遍灑山頭。
“這可是第四次的幽殿試靈了,我一定要忍住,忍住,再忍住……”少年立於山間,喃喃出聲,臉認真。
有風拂過,攜著初陽的溫度,暖在少年的臉上。
山腳,坐落著一方石碑,碑體厚重,其上寥寥數筆,道盡歲月滄桑。
“青牛。”
字是簡單的字,內容是簡單的內容,但卻蒸騰著一股濃鬱的歲月氣息,以證此山的悠久曆史。
“今日你們這些兔崽子都給放老實了,收起平日裏的胡攪蠻纏,特別是你,那個混蛋,待會千萬別再青大老爺麵前調皮搗蛋!”
石碑不遠處,站著一群人,其中,一名青衫老者紅光滿麵,精神抖擻的訓斥著幾個少年郎。
“先生,藤羽過來了……”這幾個少年中,有個用紅綢帶將頭發係紮成一根衝杵辮的少年,他虎頭虎腦,低著頭,一副拘謹的態度,但那雙烏溜溜的眼珠子卻是一陣左右亂瞄,忽然,他望見正向這邊走來的一道身影以及那道身影之後的老黃牛,不由神情一變,興奮的喊道。
青衫老者聞之一愣,之前那般吹胡子瞪眼的架勢煞是消散,眼中有一抹驚慌閃過。
“藤兒又來了!今年的試靈該不會又要泡湯了吧……”旁邊一相貌凶狠的魁梧漢子再見到那道身影的時候,不由唉聲歎氣,猶如觸了鬼魂一般,眼神黯淡,失去了原有的精悍光澤。
“這……這混蛋子怎麼可以又來禍害試靈大事!”人群中有一婦女,裝束樸實,左背上還負著竹簍,此刻麵如死灰,言語結巴,指向那道身影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哪兒是禍害啊!他就是一災星,走到哪裏就黴運就降到哪裏!”
人群中不滿的喧鬧聲音越發浩大,一副要將那道身影用言語鎮壓的架勢。
藤羽麵色古怪,摸了摸鼻子,想起先前自己的一些舉動嚐試,不由幹咳一聲,靦腆的開口,“我還隻是一個孩子呀!鄉親父老們,大叔大嬸們,動這麼大的氣對身體可不好的……”
人群中的長輩們一聽,頓時咬牙切齒的瞪著藤羽,心中惱怒,若不是看在你還隻是個孩子,須得打斷了腿扔進深山老林當中喂那些養不熟的野狼!
每次他們怒火中的時候,隻要他還隻是個孩子,搞得他們也不好意思去揍他,對於這一點,藤羽自覺已經運用得相當熟稔了。
直至青衫老者輕微地幹咳一聲,這些嘈嘈切切的聲音才慢慢消失,那些長輩們有些露出尷尬之色,有些如避蛇蠍般遠離藤羽。
而那些少年們則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神色欽佩的望著藤羽,不過,這欽佩很快便化作了羨慕與嫉妒,他們何嚐不想令大人們也這般對待自己,他們受不了家人的監督,他們想自由,向往遼闊地,欲做風一樣的少年,可他們卻不敢…
每當夜深在外玩鬧之時,他們總會被尋找前來的家人們拎著耳朵一通喝斥怒罵,以及那倚在山風中,一臉笑意,一臉滿足,安安靜靜望著此景的藤羽,每每這個時候,他們心中就極為委屈,百感交集,隻想用心中蘊著的一腔熱血衝破這束縛,衝向那一步之遙的遼闊地,順便抽上藤羽一巴掌,肯定會是人生一大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