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檸聽的嘴角直抽搐,“那你現在冒充人兒子住她家呢?”她相信,這種事,師父絕對幹的出來。
聶如風白了她一眼,“冒充啥兒子?一進她家門,我就給她美夢無情的敲醒了。”
聞言,張檸撇了撇嘴,“您可真殘忍。”
“明知沒有希望,非得給人希望,那才叫殘忍!”
“人家沒趕你出來?”
都承認不是人兒子了,還住人家家裏合適嗎?
剛吐槽著,聶如風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在給老人家治眼疾,免得下次又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喊兒子!”
張檸跟著聶如風進了一處破敗的小院,院子裏很蕭條,就幾間土坯房,看著比他們村裏的房子更破舊。
院子裏的石桌前,坐著一位老太太,眼睛似乎不太好,聽到腳步聲,問,“是小風回來了?”
張檸一愣,小風?
誰是小風?
很快,老太太口中的“小風”就應了聲,“是我回來了。”
張檸聽著聶如風自然的應答聲,“……”
老太太也沒徹底失明,看到聶如風身旁還有道模糊的身影,又問,“這是誰?好像不是妞妞?”
聶如風回道,“嗯,帶回來一個做飯的。”
張檸,“……”
“那真是麻煩了。”
聶如風指了指南側一間低矮的土房子,“那是廚房,裏麵有我中午買的菜和肉,多做點飯,給老太太和孩子改善一下。”聶如風朝張檸說完,衝破舊的堂屋喊道,“妞妞,出來,幫這個姐姐做飯去。”
聶如風話音剛落,頭上紮著倆羊角辮的一個黑瘦小姑娘從屋裏跑了出來,目測七八歲的樣子。
孩子膽子挺大,看到張檸,跑到她身邊,落落大方的喊道,“姐姐好。”
張檸摸了摸她的羊角辮,彎著腰問,“你好,你叫妞妞是嗎?”
“是的,我帶你去廚房,我來燒火。”
張檸看著這個黑瘦的孩子,心裏挺不是滋味,跟著進了廚房。
廚房裏鍋碗瓢盆啥都有。
灶台還是磚砌的。
煙台前有專門做飯燒的碳煤。
張檸挽起袖子開始洗菜做飯。
妞妞很自然的端了個盆過來,脆生生的說道,“姐姐,我來洗吧。”
“你會洗菜嗎?”張檸問。
妞妞像個小大人一樣,“會,平時家裏都是我做飯。”
張檸不禁好奇,“家裏你和奶奶兩個人嗎?那你有沒有念書?”
“念了一學期,就不念了。”提起念書,孩子語氣明顯變了聲。
不過,很快,她的眼睛又明亮起來,“風叔叔說,等他給奶奶治好了眼疾,奶奶可以做飯了,我就能繼續上學了。”
“好孩子,相信風叔叔,他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會治好奶奶的。”
張檸將袋子裏的魚拿出來,開始收拾。
妞妞看到生魚,已經開始舔口水,“姐姐,你還會做魚呀?”
“嗯,姐姐給你們熬魚湯喝。”
妞妞很懂事能幹,張檸收拾好菜後。她已經從院子裏拿了一把麥秸杆,將碳煤燒著了。
這些菜應該是師父買的,油鹽醬醋什麼的瓶子包裝都是新的。
張檸熬了豆腐魚頭湯,又根據前世的記憶,做了很多聶如風喜歡吃的菜。
本身這些的食材,也是聶如風喜歡的,一看就是根據自己的口味買的。
院子裏,聶如風將老太太扶進屋,“來,我們開始治療。”
“小風啊,我這眼睛真能好嗎?”
“相信我。”
聶如風從桌上的醫藥包裏拿出銀針,先用酒精布擦拭了老太太的眼部周圍。
張檸到堂屋門口時,就看到老太太端坐在椅子上,聶如風正在給她眼部施針。
她問,“師父,老奶奶是青光眼嗎?”
“嗯,青光眼,還有長期惆悵流淚,這眼睛就是哭瞎的。”聶如風施著針,回道。
張檸沒懂,“啊?”
“飯好了?”聶如風問。
“還沒。”
他威嚴的吩咐,“快去做,給老太太清淡一點。”
“哦。”
張檸做好飯時,聶如風的治療也結束了。
妞妞站在灶台上,一個勁的流口水。
“姐姐,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菜,這幾天風叔叔在,我們吃的可好呢。”妞妞雖然很饞,卻也隻是看著,沒有動手。
張檸從鍋裏撈著白皮麵,先道,“以後,等妞妞長大了,姐姐教你做。”
妞妞耷拉著腦袋語氣悶悶,“可我們沒有錢買肉和菜。”
“那平時家裏就妞妞和奶奶兩個人嗎?妞妞和奶奶靠什麼生活呢?”
妞妞悶悶的回道,“我爸爸去外麵打工好幾年沒回來,也沒來過信,我媽媽說我爸爸可能死了,然後她就離家出走了。我奶奶靠撿破爛賣錢,奶奶的眼睛越來越嚴重了,撿不了破爛了,幸虧風叔叔來了,他說奶奶的眼睛能治好。”
張檸大概了解了這婆孫倆的情況,心底歎了口氣,安慰她,“相信風叔叔,他說能就能。”
張檸撈好了麵,朝有些觸碰到傷心事小臉暗淡的妞妞說道,“好了,妞妞,去洗手吧,我端菜。”
妞妞一聽要開飯,小臉又立刻變得燦爛起來,流著口水跑去院子裏舀了水快速的洗了個手,就跑進來幫忙端菜。
聶如風給老太太放好木椅,扶著她落座。
老太太眼睛不好,嗅覺卻是特別靈敏,聞到香氣四溢的肉菜味,並沒有喜悅,反而惆悵的又要抹眼淚,“也不知道長生有沒有吃飽飯。”
聶如風見她又要哭,語氣很衝的開口,“老太太,你別想了,我跟你說過,你這眼睛,再哭下去我也無能為力,隻能徹底瞎了。妞妞這麼小,你要是瞎徹底了,孩子怎麼辦?現在已經輟學了,以後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人各有命,你活一輩子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長生要是以後回來了,你這要是瞎了,想看他胖了瘦了都看不著。”
老太太一聽,果然振作了起來,吸了吸鼻子,“我沒哭,小風,我聽你的,我再也不哭了。也不想長生了,我好好配合你治療,今後長生就算真回不來了,我也把妞妞養大。”
“這就對了,來,吃飯。”聶如風將筷子塞到老太太手上。
張檸給老太太和妞妞盛了魚湯,然後夾了一筷子竹筍炒肉放到聶如風碗裏,“師父,你的最愛,嚐嚐味道怎麼樣。”
聶如風夾起菜放進嘴裏,咀嚼了兩下,看著張檸的眼神都變了。這的確是他的最愛之一。
然後豎起了大拇指,“好吃。”
吃完飯後,張檸很識趣去廚房洗碗。
懂事的妞妞吃飽喝足,很高興的幫忙洗鍋。
收拾好以後,天色還沒暗下來,張檸怕她這會走了,下次再找聶如風,又不知道是何時。
雖然,聶如風也相信了她是重生的這件事。
但這一世,她還沒真正拜師。
眼下,聶如風應該是物色了徒弟人選,卻都沒有拜師。
就算沒有葉白,後麵還有個何澤,她攪黃了他們,師父還會物色其他人選。
她必須趕在前頭,保住大師姐的地位。
思及此,張檸看了眼堂屋桌上的茶杯一眼,她眼眸微動,直接拿了茶壺和茶杯,拿到外麵洗了一遍。
桌上的茶葉盒裏有半盒茶葉沫,看得出是放了很久了。
張檸洗好茶壺和茶杯後,放了茶葉,泡了壺茶。
此時,老太太在搗鼓她的一堆破爛,聶如風愜意的坐在院子裏和妞妞玩遊戲。
張檸沏好了茶,端到院子裏,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
然後,哐當一下就跪下了。
在聶如風還沒反應時,雙手恭敬的端著茶杯遞到聶如風麵前,“師父,請喝茶。”
聶如風嚇的身子一僵,“你這是幾個意思?”
端杯茶還這麼高的禮節?
張檸跪在地上,雙手奉茶,語氣恭敬,“請喝了徒弟這杯茶,這一生您就是我師父了。”
“拜師茶?”聶如風終於明白過來。
“不是……”聶如風突然端起了架子,身子往後一仰,語氣輕飄飄,“我說了要收你嗎?”
張檸跪的虔誠,絲毫沒有敷衍之意,“師父請用茶!”
看著她如此嚴肅正式,聶如風無語扶額,“你這還帶強迫的?”
張檸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著他,“師父,我的底細你都清楚,您收或不收,我都是您徒弟,這一生,我一定會繼續追隨您的腳步,跟著您救死扶傷,積德行善,絕無二心!”
“我還沒考慮好。”
聶如風眯著眼,靠在竹椅上,繼續端架子。
“不,您考慮好了,您收了我錯不了。”
張檸見他遲遲不接自己手中的茶杯,還拿喬上了,索性站起身,端著茶杯湊到他嘴邊,直接給人強迫性的灌了下去……
好好的禮節他不要,非得逼她使用暴力…
……
秦鋒下午來到衛生院門口時,義診已經結束,葉白脫了大白褂,穿著紅色夾克衫藍色牛仔褲,帥氣又風騷。
秦鋒站在衛生院門口,看著空蕩蕩的場地,隻有李院長和衛生院的大夫在忙碌著搬桌子,收拾儀器。
他望了一圈,沒看到心心念念的那抹身影,從衛生院破舊的大門裏進去,看到葉白正好在整理身上的衣服,他朝著葉白發問,“其他人呢?”
“誰啊?護士啊?回去了,今天的義診全部結束,我正要回去呢。”葉白指了指變得冷清的檢查室。
秦鋒一手插兜,漫不經心的問,“張檸也走了?”
“走了啊,她急吼吼的,沒等結束就溜了。”
“哦。”
秦鋒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邁著大長腿就要走。
葉白見他竟然又是來找張檸的,找不到人理都不理他就要走,急忙拉住他,死盯著他問,“等等,木頭,你要去哪?是不是去找張檸?聽說她從學校宿舍搬出來了,你知道她搬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