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振作點啊,這不是碰到姑奶奶我了嗎?隻要你乖乖聽姐姐話,保證給你清理的幹幹淨淨,還你個健康強壯好體魄。}
張檸生怕這小子一激動,當場氣暈過去,趕緊又寫了一段話,拿到他眼前晃了晃。
短短幾句話,像是安定劑,少年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嗜血的雙眸恢複平靜。
他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側目看向她,緩緩啟唇,“真的,可以嗎?”
張檸篤定的點頭。
看著她充滿自信的神情,楚逸狂躁的心得到了安撫,內心又升起了一股希望。
他所有的賭注,都壓到了她身上。
容不得他不相信,他已沒有選擇。
他發誓,隻要他的身體能好起來,隻要他有重新回去的那一天,一定會將那些害他之人,狠狠的踩在腳下。
半晌,張檸見他情緒平複,才又扯過一張紙寫道,{哮喘好治,給你個藥方按時吃就行。你體內的毒素,必須針灸排毒,吃藥沒什麼作用。但我是住校生啊,不方便也沒時間給你針灸。}
楚逸看到這段話,在下麵酷酷的寫了一句,{那你別住校了。}
張檸翻了個白眼,{不住校住你家啊?}
這小子,說話的口氣她咋這麼不愛聽呢。
{可以。}
張檸,“……”
放學的鈴聲響起。
張檸收拾了書本,說道,“行了,明天給你藥方。我先去打飯,餓死了。”
……
一熬到放學,田進跑的比兔子還快,衝出教室去找郭亮。
將班裏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老大,你說怎麼辦?楚逸那病秧子,都跟張檸當同桌了。”
郭亮頹廢的坐在座位上,臉色陰鶩。
“那小子可有傳染病,張檸不要命了?老大,你得管管啊。”
“要不要我找幾個兄弟給他堵在路上,警告警告?”
田進出主意。
許久,郭亮吐出仨字,“別動他。”
田進一聽急了,“為啥呀,老大,難道你還怕不成?你可是咱磐石鎮太子爺,咋能被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病秧子給比下去?”
這還是他們那個英勇神武,誰都不放在眼裏的老大嗎?
“我說了,別動他!”郭亮不耐的低吼。
張玉蓮和趙保民被請去老師辦公室喝茶,雖然倆人極力否認隻是同村,並無其他關係。
因著前段日子張玉蓮亂造謠說張檸和趙保民談對象。結果被張檸反將一軍,已經有同學私底下議論。後來張玉蓮和周倩合夥,故意散布不實八卦,轉移了同學們的注意力。
今天這麼一鬧,張玉蓮又成功的將自己作上了風口浪尖。
七班班主任最痛恨學生小小年紀不檢點,加上被校長一頓批評,將所有的怒氣將撒到了趙保民身上。
批評教育帶怒罵,最後,讓趙保民請家長。張玉蓮是六班學生,他無權要求她做什麼。
李博林見王亞平讓趙保民請家長,他便也讓張玉蓮請家長來。
趙保民爽快的應了聲,態度良好。
他想,自己如今百口莫辯,正好讓他爹來學校解釋。
張玉蓮卻是大驚失色。
她不是怕她爹知道她早戀打斷她的腿。
恰恰相反,她是因為沒早戀才不敢請家長。
她爹一來學校,她和郭亮沒啥關係的事,不就穿了幫?
屆時,她爹才會打斷她的腿。
外加立刻輟學。
張玉蓮眼珠子轉啊轉,終於找了個借口。
騙李博林說,她爹被家裏的牛蹄子踢了腿,受傷在家養著,來不了學校,她媽在家照顧一家老小,實在脫不開身。
張玉蓮也是能屈能伸,認錯態度良好的提出自己可以寫檢討。
反正等趙保民請了家長,趙大國來學校那麼一解釋,她自然就清白了。
張玉蓮掛著兩行麵條淚,在李博林麵前哭的淒淒慘慘戚戚,說自己家裏如何不容易,她是全家的希望。她和趙保民真的沒那種心思,隻是同住一個村,又在同級,因為討論學習,難免走的比較近。
她識趣的沒再提到張檸。
張檸太邪性了,從村裏到學校,幾次想給她身上潑髒水,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張玉蓮平時在班裏,雖然學習成績一般,卻挺會來事,也沒什麼前科,李博林沒王亞平那麼古板。
況且他覺得,就算偷著搞對象,也是男生先主動勾搭的女同學。
因此,張玉蓮扮可憐,還真管了用。
李博林最後揮揮手,讓她寫個兩千字檢討交上來。
張玉蓮滿臉劫後餘生,一個勁的謝謝李老師。
此時,回了教室,她窩在座位上,從田進和郭亮的談話中得知,今天的事,不但對張檸沒一點影響,反而和班裏那個病秧子當了同桌。
張玉蓮憤憤的手指甲嵌進了手心裏,眸子陰鶩,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她餘光偷瞄著臉色陰沉,心情看起來特別糟糕的郭亮。
她覺得,拿下他,希望渺茫。
張玉蓮焦頭爛額,隻得認命的趴在桌上寫檢討。
……
放學後,班裏有同學議論,說七班班主任讓趙保民請家長。
而張玉蓮,本來也是讓叫家長的,結果張玉蓮說她父親腿被牛踢了,受著傷無法前來。
聽到這個消息,張檸勾唇冷笑,這女的,真是什麼缺德的慌都敢撒。
她之前也從王蘭香哪裏得知,張玉蓮能再次報名念書,似乎是給張德福兩口子承諾了什麼。
王蘭香說,她碰到一個人在地頭哭泣的張玉鳳,問她怎麼回事,張玉鳳說,她想報名,她爹卻不給她錢。
本來這學期張玉蓮也不讓讀了,結果張玉蓮保證說,學校裏有富家公子喜歡她,隻要再給她一次機會,一定可以讓全家過上好日子。
當時王蘭香隻是大概給張檸學了一遍張玉鳳的話,張檸便明白了其中的小九九。
張玉蓮這是抓住了她爸媽貪財又好吃懶做的弱點,撒了個彌天大謊,騙了張玉鳳的學費。
所以,現在學校裏讓請家長,她怕張德福知道她在學校和趙保民傳緋聞是一方麵,恐怕她最害怕的是張德福知道壓根沒什麼富家公子看上她。
到時候,她這學根本就上不成了。
非得被張德勝揪回家嫁人不可。
既然如此,她倒不介意幫她一把。
……
鎮西街僻靜的小院內。
堂屋地上,各種水杯茶壺被摔了一地。
楚玲看著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神情恍惚的兒子,哭著一個勁的詢問,“小逸,你怎麼了?有事你跟媽媽講啊,你不要折磨自己,情緒激動對你身體不好。是不是學校裏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我去找周校長解決。”
楚逸一回家,就跟發了瘋一樣,先是怒摔東西,摔累了便坐在冰涼的地上一言不發。
楚玲擔憂無比,哭著安撫了他大半天,楚逸呆呆的坐在地上,絲毫沒有反應。
楚逸坐在地上不起來,楚玲亦陪著他坐在地上。
剛開始她還哭著勸解他,開導他。到後來,她見楚逸根本沒反應,她便也不再說話。母子倆就那麼相對而坐。
沉默。
死一樣的沉默。
楚玲的眼底是濃濃的絕望。
她知道,總有一天,兒子會爆發的。
他會被這樣的生活環境,以及自身的糟糕身體折磨的爆發。
可她有什麼辦法呢。
為了保住他的命,她隻能與世無爭的住在這個落後的小鎮。
她也好累。
在這裏,在這個熟悉的地方,有她和蘇建文,還有她最好的朋友們,最美好的回憶。
她在這裏,靠著曾經的回憶,才能撐下去。
她必須撐下去。
為了兒子。
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屋裏沒有開燈,黑漆漆的。
“媽。”
楚逸突然出聲,嗓音沙啞。
“小逸。”楚玲聽到兒子情緒終於平複,她的語氣欣喜又小心翼翼,“我給你做飯去。”說著便要起身。
“媽,不著急。”楚逸拉住了她,“我有事問你。”
楚玲握著他的手,柔聲開口,“兒子,你說。”
“我身體中毒的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他艱難的問道。
黑暗中,楚玲聽到兒子的話,麵上驚恐一片。
“你……你都知道了?”她知道,她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