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最近張檸的風頭是有些過盛。
她今天叫她過來,也是想敲打一下她。給她提個醒,和男生保持一定的距離。
可這其他班的老師一摻和,張檸又伶牙俐齒,就成了現在這副局麵。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一位穿著灰色中山裝,帶著金絲眼鏡,約摸五十歲左右的男子推門而入。
辦公室裏本來麵色沉黑的王亞平和李博林,看到來人,神色皆是一頓。
旋即趕緊從椅子上起身。
“周校長,您怎麼過來了?”
李博林斂去麵上威嚴沉黑的神色,恭敬的朝周校長打招呼。
“聽說,你們這邊在處理兩個學生,我過來看看。”周校長麵色和藹,說話的語氣也挺隨和,但他身上那種自骨子裏散發的不怒而威的氣場,卻是讓人不可小覷。
筆直的站在一旁的張檸,實在沒想到這點事竟然會驚動校長。
她眸底閃著晦暗的光,對於目前的狀況,略顯無奈。
如果這位周校長,與李博林他們一樣迂腐,她是否應該據理力爭?
“就是這位同學吧?你打了人?”周校長走過來,睿智的眸子含笑,看向張檸。
張檸抬起頭,不卑不亢,“周校長好。”
王亞平怒氣衝衝的控訴,“周校長,就是她,您看把周倩同學的臉給打的!這就算了,這個女娃,實在怪異,以前內向不說話,現在上高三了,突然變化驚人。引得幾個班的男生都忘八班跑。還和幾個男同學傳出談對象,如今又使用暴力,我看這種學生,應該勸退她,免得影響其他同學。”
李博林也跟著附和,“是啊,郭亮同學上周還跑來要求換班,這都高三了,搞得同學們心不在焉,心思都不在學習上。我們幾個老師,說了她幾句。她還不服氣,敢頂撞老師。”
周校長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耐心的聽著兩個老師義憤填膺的控訴著這個女學生。
他的視線落在張檸臉上,見她麵色平靜,神色如常,並未有一絲懼怕緊張之色。
是個人物,怪不得那倆小子維護。
“張檸同學,王老師和李老師所言,你有什麼可說的?”周校長笑著朝張檸問道。
張檸站的筆直,對於眼前這樣的陣勢並不發怵,她抬眸看著周校長,麵色沉靜,“周校長,對於兩位老師對我的控訴,我隻有四個字回答,無中生有!”
她接著解釋,“至於動手打人,是我不對,但她的確該打,小小年紀口無遮攔,汙言穢語,損害我的名譽。我隻是讓她長個記性,下次再胡說八道,我可以告她誹謗!”
“以前,我內向,不喜與人交流,王老師曾公然在課堂上罵我腦子有問題,以前我穿的打扮的樸素,同學們都嫌棄我,欺負我。現在我一切正常,老師又說我勾引男同學?”
“請問,你們為人師表,這樣雙標真的好嗎?我好好的埋頭學習,那些男生跑來我們班,我有什麼辦法?難不成我就應該遮擋容貌,穿我媽的衣服,整天被大家嘲笑才行?”
“郭亮同學要換班,是我慫恿他的嗎?”她轉而看向李博林,問道。
“我向楚逸同學請教一道數字題,這也違反校規校紀嗎?”
她條理清晰,吐字清楚又快速,沒有給他們任何反駁的機會。
她相信,校長是明事理的。
若是不據理力爭,解釋清楚,這倆老師今天不給她按個罪名,不會善罷甘休。
“你……簡直牙尖嘴利!”
王亞平沒想到這女學生真是深藏不露,口才如此之好。
他氣憤的說道,“那楚逸同學,學習成績比你還糟糕,你向他請教問題,你確定?”他在心底冷哼,一幫問題學生,還請教個屁學習。
周校長掛著笑的神色,突然變的嚴肅,“王老師,作為老師,看問題不可隻看表象。”
隨後,周校長起身,走到門口,打開辦公室的門板,“兩個臭小子,進來吧。”
然後,楚逸和郭亮倆人從辦公室走了進來。
一個俊逸淡漠,一個桀驁不馴。
周校長看著兩個風格迥異的少年,佯裝生氣的批評,“看看,你倆幹的這好事,給人張檸同學造成了多大的困擾?”
張檸眉心一動,對於楚逸和郭亮的出現,頗感意外。
他們竟然去請了校長?
聽周校長的語氣,明顯是在替她開脫。
郭亮是個刺兒頭,他的話周校長未必能聽。
能讓周校長親自過來解圍,她想,應該是楚逸的功勞。
他這種人,冷漠至極,輕易不會開口,今天卻罕見的出麵。
他是怕她被開除無人給他治病?
她不禁在心底感歎,果然,人要有一技之長才行啊。
郭亮走上前,衝班主任李博林說道,“李老師,我換班去八班。跟張檸同學完全沒一點關係。你不要不敢過分的批評我,就把賬算在她頭上。”
李博林壓根不信他的鬼話,“郭亮,你敢你對她沒想法?你以為你跑八班給張檸修課桌的事,我不知道?”
郭亮斜睨了他一眼,懶洋洋的開口,“修課桌就有那個意思啊?李老師,你這當老師的,思想怎麼這麼迂腐呢?這都什麼年代了?再說,我給張檸修課桌,完全是出於感謝,那不是我本意,是我外公交代的。張檸同學治好了我外公的病,我外公請她去家裏吃飯,然後聊天時張檸說到自己的課桌不太穩當。我外公讓我幫她修修,就這麼簡單,到你們這,怎麼就小題大做到早戀的地步了?”
為了給張檸開脫,郭亮言不由衷的解釋了一堆。
李博林詫異,“你說張檸治好了陳老同誌的病?”對於郭亮的外公,李博林自然是知道的。
郭亮點頭,“是啊。”
李博林怪異的看了張檸一眼,一個小姑娘會治病?
周校長見郭亮的話,成功讓李博林無言以對,他笑著看向楚逸,臉上又掛上了笑意,語氣前所未有的和藹,“楚逸同學,你來說說,你和張檸同學是怎麼回事?”
楚逸一手插在黑色長褲口袋,神色冷冷,開口的聲音更是帶著諷刺,“我沒想到,四中的男生和女生,原來是不能有任何交流的,既然這樣,何不把男生和女生分開,又何必弄到一個班?”
周校長板著臉,“楚逸同學,你可不能亂說,咱學校雖然校規校紀嚴格,但也沒那麼迂腐,男女同學之間的正常交流是允許甚至鼓勵的。”
楚逸反問,“是嗎?那我給張檸同學輔導一道題,怎麼鬧這麼大?”
“幾位老師,你們這樣小題大做,以後還哪有學生敢互幫互助,積極探討學習?一個班集體,男女同學沒有任何交流,是不可能的的。作為老師,應該正確引導他們,而不是一驚一乍,啥事都往早戀上麵扯。”
周校長麵色嚴肅的朝幾位老師說道。
王亞平不清楚楚逸和張檸的事,但她打了外甥女是事實,於是不死心的揪著她不放,“那張檸和我們的趙保民又是怎麼回事?”
多扯幾個人出來,周校長肯定會對這個女學生印象大打折扣。
“王老師,您這才四十歲人,怎麼眼睛和耳朵就已經不好使了呢?我看周校長,您應該考慮讓王老師提前退休了。”
聽聞郭亮的話,王亞平神色驟然一邊,滿是驚恐的看向他,“郭亮,你……你這什麼意思?”
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要是仗著他爹的權勢亂使絆子,他還真有些發怵。
郭亮斜靠在牆壁上,語氣懶懶的說道,“王老師,你們七班的趙保民同學,和我們班的張玉蓮搞對象,聽說在村裏的時候,晚上還鑽過草垛子,這事,前幾天就傳開了,他們村的人應該都知道。這麼嚴重惡劣的行為,你不去管,偏偏揪著人家好好學習的張檸同學不放。你這行為,我看基本可以告別教育事業了。”
王亞平被郭亮的話驚的眼鏡子差點從鼻梁上掉下來,壓根顧不上郭亮的後半截話,不可置信的向他求證,“你說的可是真的?趙保民和張玉蓮竟然……居然有這種傷風敗俗之事?”
王亞平作風有問題,偏偏在學校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管學生管的特別嚴。
或許,他是想用這種方式來立人設,給他自己貼上思想保守,嚴厲古板的標簽,以此來掩飾皮囊下那顆放蕩形骸的色心。
此時,他聽到自己班的學生,竟然暗地裏竟然做出這等不知羞恥的事,氣的臉都青了。
“張檸同學跟他們是一個村的,還和張玉蓮是堂姐妹,你問問她不就知道了?”
“張檸,郭亮所言可是真的?”王亞平問。
張檸頭都未抬,“王老師,您對我有成見,我說的話您未必信。”
王亞平神色尷尬,“你且說說看。”
“對,張檸同學,既然王老師問你,你如實回答就是了。”班主任陳麗榮出來打圓場。
“他們倆晚上在麥草垛後麵約會,被村裏的小孩發現,然後,張玉蓮的父母,也就是我二叔二嬸,彩禮都盤算好了。後來趙保民的母親嫌棄張玉蓮家與他們門不當戶不對,因此找大鬧了一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就這樣。”張檸三言兩語,再次坐實了那倆渣男賤女的早戀關係。
誰還不會造謠?
王亞平憤怒拍案,“簡直豈有此理。”
一旁無人問津的周倩,一臉懵。
這是什麼劇情走向?
怎麼突然所有矛頭都指向張玉蓮了?
她想站出來說點什麼,可壓根插不上嘴。
周校長雙手背後,威嚴的開口,“行了,既然楚逸同學和郭亮同學已經出麵證明與張檸同學隻是普通的同學關係,相信你們幾位老師心底也有了答案。以後,同學之間互幫互助,團結友愛是好事,不要動不動就往早戀上麵扯。倒是真正該管的學生,你們卻發現不了,人家家長都商量彩禮了。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這教訓熱愛學習的同學。”
周校長語氣嚴肅的朝王亞平和李博林訓了話。
倆人態度極其端正的聽教,連連點頭應聲。
誰還聽不出來,周校長的天平明顯傾斜於張檸那個問題學生。
可他們也的確是戴著有色眼鏡看她。
周校長說完起身打算離開。
他走到張檸麵前,“張檸同學,打人可是你的不對,你得向這位同學道歉。”
周校長都出麵了,張檸也懂得見好就收,態度誠懇的點頭,“周校長,我知道錯了。”
她看向周倩,語氣不鹹不淡,“Sorry。”
對不起三個字實在說不出口。
張檸如此配合,周校長滿意的點了點頭,臨出門前笑著說了句,“以後有什麼問題,盡管請教楚逸,隻要那小子願意教你,相信你的學習成績會突飛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