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苦命的臨窗抄寫《女兒經》,好不容易抄了一段,放在旁邊晾幹,自己捧著讀了起來,“丈夫窮,莫生瞋,”雞皮疙瘩落了一地,那家夥就差把“我是土豪”四個字寫在臉上了,還會窮?“丈夫說,莫使性,”蕭翎默,她和湛雲深時時刻刻都在鬥嘴,如果被湛雲深不使性,這人生還有什麼樂趣?“丈夫病,要溫存,”他倒是病啊,病了自己好生溫存他一番。腹誹了一陣,蕭翎果斷不抄了大大方方的到外麵散步。
庭院裏,燕子仲正在舞劍,身形行雲流水般矯健,隻看見白衣墨發,空有一番清幽遠寂之感。蕭翎看著他一會兒,垂下頭悄然離開。燕子仲停下舞劍,看著蕭翎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得將燕子仲遣走,蕭翎心下想著,自己終究接受不了同時擁有幾個男人,雖然父皇準許她們多納夫郎,但蕭翎經過現代婚姻法耳濡目染的熏陶,深深向往納蘭容若筆下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她和湛雲深青梅竹馬的感情自是密不可分的,對於燕子仲,兩人雖然認識也有五年,隻是蕭翎直覺的不喜歡他,更不想以後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同床共枕,做那種親密的事。想到夫妻之禮,蕭翎臉又是一紅,昨日偷看話本被湛雲深發現,湛雲深先是剿了她所有私藏的話本,又勒令她將《女兒經》抄上幾遍。蕭翎想到自己已經十四歲了,這個時代的人早婚,女孩十五歲及笄,就可以指婚了。自己馬上就及笄,到了出宮立府的時候了。到時候嫁了人,便要行周公之禮。蕭翎抬頭,看著湛雲深院子的方向,臉上燒的通紅,再不敢瞎想,拚命搖了搖頭,將那些雜念驅逐出腦。
自己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那湛雲深呢?蕭翎咬著唇,心裏越發煩躁。如果他不想要這種生活,自己又該如何做出抉擇?鬱悶的踢著腳下的石頭,卻在自己腳下看到一抹高挑的身影,抬頭,對麵站著湛雲深,正居高臨下看著自己。他是逆著陽光站著的,金色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耀眼而奪目。
“你怎麼,不開心嗎?”湛雲深走近,手緩緩撫在蕭翎秀氣的眉間,想替她熨平她煩惱時皺起來的眉。
蕭翎看著他,眼淚似乎奪眶而出,“雲深,你希望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嗎?”
湛雲深身體一僵,一生一世一雙人麼?曾經在燕子仲未進宮前想過,隻是,當燕子仲進宮後,他就知道自己與蕭翎再無長相廝守的可能。蕭翎九歲時就擁有兩個夫郎,日後還會擁有更多的夫郎,他如何敢奢望獨自擁有蕭翎?嘴角勉強擠出笑,“令之,我們之間還隔著很多東西,比如江山、身份,就算沒有這些東西的困擾,你的父皇那般疼愛你,必定會將這世間所有的好兒郎賜給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願望今生已成奢望,這一生能夠遇到你,便是我最大的樂事。”
“為什麼?”蕭翎聲音微微顫抖,為何這般殘忍?
“令之,”湛雲深握住蕭翎的手,緊緊鎖著蕭翎的眼睛,眼底是前所未有的篤定和認真,“我的唯一是你,你的唯一卻永遠不會是湛雲深。”
蕭翎抬頭,眼眶早已濕潤,湛雲深本應該是搏擊長空的雄鷹,卻生生被自己折斷了翅膀,縛在自己的身邊,就像是那匹絕影一樣,空有滿身的本事,卻無處施展,隻能淪為肉食者們的玩物。如果,如果湛雲深想走,她會自私的攔著嗎?還是大度的任他離開,施展手腳?
想到這麼多年,與湛雲深歡歡樂樂的度過了,他是將門虎子,卻養在了宮裏,硬生生被磨掉銳氣,成了她一介女流的夫郎之一,心裏到底不會甘心的吧。雖是不舍,卻不想讓他的驕傲就此磨滅。
“雲深,如果你想離開,我絕不攔著你,你是越野千裏的絕影,不該就這般被束縛在深宮。”
“住口!”湛雲深被惹怒,低低一聲斥道。
蕭翎震愕看著他,這些年來,雖然自己常常惹火湛雲深,去而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麵部肌肉緊緊繃著,眼中盛怒的火焰跳動著。
“我留在你身邊是我自願的,也是我歡喜做的事情,你別想趕我走!”湛雲深握住她的手腕,麵色鐵青。
“可是……”
蕭翎喏喏開口,卻被湛雲深疾快打斷,“沒什麼可是,我願意守著你,現在你就是我的疆土。”
“男兒誌在家國,守著我一個女人算什麼?”蕭翎的聲音弱下去,雖然是輕輕嗔怪,不過也是滿心的甜蜜。
“如果國家有難,我會出頭,男兒保家衛國是天經地義,卻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家人過上平靜的生活,我唯有先守好你,再去考慮國家大事。”湛雲深歪著頭,無比認真的講著……歪理。
“可是……國家國家,不是應該國在前麵嗎?”蕭翎無語。
“你管我?”湛雲深學蕭翎以往的樣子翻了個白眼,“小爺我樂意。”
蕭翎聽著湛雲深的話,破涕為笑,抱著湛雲深的胳膊,“雲深,你說過要守我一輩子的,不許抵賴。”
“不抵賴,”湛雲深看著蕭翎的眼睛,一字一頓都是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