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妃 三(1 / 1)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比冷豔狂傲的女帝還要美上幾分的人。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便想,這樣如畫般的人,用“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美如畫。”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了。

彼時,他正坐在景陽宮偏殿的廳堂。擺在廳內正中的是一張上好的紅木桌,桌邊放著兩把雕花的紅木椅子。

兩個人分坐兩把椅子,而和他相對坐著的,是許江,也是他的貼身廝。

桌子上擺放著棋盤,兩隻棋碗和一壺禦賜的山雪蓮泡就的茶水,淡淡的馨香飄在空氣中,煞是好聞。

一對青花白瓷杯裏盛放了淺黃色的茶水,想是剛倒不久,還是霧氣嫋嫋的,冒著熱氣。

他身著繡著墨竹紋的淡青色長袍,纖細白皙的手指撚住一枚白色棋子,而另一隻手拖住下巴,皺眉,思索該將棋子置於哪一處點上。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想到,女帝將卿城納入宮中之後,便開始在凡間廣招麵首,一個又一個容色清俊的男子被封妃,很快,便集結了後宮四妃。

但在我看來,後宮那些整日隻知塗脂抹粉的各色妙人兒,也不過是些可憐人罷了。

他們無非是希望自己能夠獨得女帝的恩寵,坐擁整個後宮最為高貴的中宮之位而已。

其實,那些妃子又何嚐願意被禁錮在金絲籠子裏,失去可以風流恣意的瀟灑呢?

他們隻是,終究敵不過皇家那無上榮華富貴的引誘和逼迫罷。

我站在門前,看著風華無雙的情妃。

比之他們,情妃是不同的。

他並不似那些貪生怕死之徒,隻是終日靜默不語,偶有閑情雅致,便提筆作詩。抑或是,與和自己關係較好的廝許江,一起比試棋藝,談笑於花間,月色之下。

我想,他,隻是渴求筆下的風花雪月。在這宮裏,情妃雖是受女帝封賞最多的妃子,卻也是整個後宮中衣著最為樸素,行事最為簡單的妃子。

平日裏穿的衣物,並無過多的飾品,常見的,隻有在腰間懸掛的一條墜玉的墨色流蘇,很是淡雅,卻又極為惑人。

那時覺得,在這充滿陰謀陽謀的深宮宅院裏,有他,便有了光,就連氣仿佛都變好了。於是,心裏開始漾起微不可察的漣漪,一陣一陣的。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觸?

心動嗎?

不知道啊…

我搖搖頭,艱澀地笑了笑,那人又怎是我一個卑賤的宮女可以肖想的,真是該死!

似是才察覺到我的存在,他歉意地衝我笑了笑,站起身。

那般場景是極美,極美的。

“啊,讓你久等了。”他笑,又抬手吩咐道,“阿江,先撤了這棋局罷,給青堯上一杯茶。”

他轉過身,對我,“你先找一個椅子坐下吧。”

隨後,又向退身去倒茶的許江道,“等明日早膳後,再一決高下,可否?”

揚起的是清清淺淺的笑意,眉眼之間都是發自內心的歡心。

“喏,奴才遵命!”

許江也很是輕快地回話。

“謝娘娘賜茶,但請諒奴婢無禮。”我向他福了福身子,又,“女帝命我召您即刻去鳳熹宮,不得延誤。”

他頓了頓,笑意漸淡,低道,“喏,承帝令。”

我隱隱地感覺到了他深藏的憤恨,且,他的怨念更加強烈了。

我想,果然,他是憎恨女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