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士兵驅散了人群，在十米外警戒起來。
士兵穿著黑衣黑甲，手中長槍明亮，威武異常。民眾們遠遠看著，竊竊私語。
爆炸的房間已經被清理幹淨。
老頭被帶到了門麵房裏的王動麵前。
“跪下！”士兵嗬斥道。
王動擺擺手，道：“大叔是手藝人，值得尊敬，坐吧，我們聊聊。”
老頭倒不領情，倔強地看著他，就站在原地。
桌上擺著一包火藥，混合好的火藥，是從老頭爆炸的房間搜出來的，像這樣的包還有三十多包。
“大叔，你的家人呢？”
“沒有別人，就我孤老頭子一個！”
王動看著他，淡淡道：“若是我現在張貼公告，你私通雷族，要炸毀城牆，陰謀敗露被抓，明日斬首，允許家人今日探監，你猜會是什麼結果？”
“你……”
老頭氣得脖子青筋鼓起，瞪著眼，鼻孔出著粗氣，頓了頓，忽然歎了口氣，攥緊的雙拳鬆開來，頹然道：“好吧，你贏了，別傷我孩子。”
王動卻笑起來，道：“大叔，寧死不屈那一套是對付敵人的，而我們趕走了雷族，你看看，外麵那些士兵都是水族人，是你們的同胞啊，我們是來保護你們的！”
老頭猶豫地看著。
“是不是有人對你們什麼了？”
老頭猶豫著，最後一咬牙，道：“張善人了，你們打鬧，我們不能招惹你們，配合你們就等於惹怒雷族，雷族馬上反撲，來了要滅門……”
果然如此，這些富戶背後盡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大局！
王動：“大叔請坐……我初來乍到，對這裏還不太了解，張善人是哪位？大叔可否給我？”
老者沉吟一番：“罷了，索性了吧……城中有六大望族，張，包，李，譚，劉，豆。六家幾乎壟斷了所有的行業，等於，全城二十多萬人都是為他們六家打工。”
王動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六家竟然強勢到這個程度，怪不得全城人都不敢接納眾人。看來，不采取點非常手段，這事是解決不掉了。
老頭繼續道：“他們之間彼此結親，但大多都是利益關係，關係複雜龐大，他們的孫輩中，倒有些才俊。但也衝淡不了他們欺壓族民的惡行。”
“哦？比如？”
王動敏銳地發現這可能會成為一個突破點。
“包家是包老夫人當政，她的兒子參軍在雙頭城軍隊，不知死活，被她寵愛的孫女本來要許配給李家孫子的，但包姐極力反對，到現在也未成。”
雙頭城？戰事正酣的地方啊！
王動思索起來，努力想找出這中間一個聯係，看能不能幫自己解決眼下問題，但一時半會卻想不出來什麼。
“譚家的兒子不想繼承父親的生意，拚了命地要從軍建功立業，一直和父親鬧矛盾……其他幾家，多少也都有些問題，全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強大。”
王動笑了笑，心中已有盤算，話題一轉問：“大叔從事煙花生意多久了？”
“四代了，都做煙花，到我手裏，今年不行了……”
老頭歎著氣，好似回憶起往日煙花滿的盛景來，眼中滿是落寞的惋惜。
“大叔沒有想過和軍隊合作麼？”
王動看著他，期待著，“同樣是生意，不如賣給軍隊，訂單量大。”
“軍隊？”老頭疑惑，“軍隊要煙花做什麼？”
“並不是煙花，是火藥。”
老頭一怔，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道：“我賣的是手藝，不想用來殺人。”
原來是一個堅持匠人情結的孤獨老人……
王動：“大叔，你不想用火藥殺人，你可知敵人會用火藥來殺你，殺你的家人，你的族人，如果百姓因為我們沒有火藥反擊而死，你會自責嗎？晚上會夢到他們的臉嗎？”
老人怔怔愣住。
“大叔，你讓我想起我時候的日子……那時候我還是個乞丐，整流浪，和貓狗搶食，一個乞丐叔叔收留了我，帶著我乞討，教給我做人原則和學問。”
“他，做人，總有最卑微的時候，就像我們現在。人總要活著，隻有活著，你才能翻身。但為了活著，你就得撇開一切，隻要能活，屎也可以吃！”
笑著，歎了口氣，王動：“大叔，當敵人來殺你的時候，他會想什麼？會想怎麼用最快的方法殺死你，還是想要先問問你有沒有堅持的情懷，再決定？”
老頭眼神顫抖，看著他，漸漸地眼裏充滿淚花，艱難地挪開目光，看向後門外自己那被炸得牆麵黑漆漆的房間。
“大叔，不為難你。你隻要知道，我們為了保護你們，保護這座城，每個人都準備去死。而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