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晨,醫學院裏一片冷清,即便是所謂的四大名校,也並沒有多少早起的鳥兒,但在教學樓A座的一間教室裏,不斷傳出的“沙沙”聲已經持續了大半個時。
循聲望去,三樓靠窗處,一名帶著近視眼鏡的短發男生正埋頭桌上,手中素描鉛筆不斷飛舞,“沙沙”聲也由此而來。
他叫秦弦,是山楂大學醫學院一名普通醫科生,繪畫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從兒時便一直堅持,但最近他卻畫出了麻煩。
大約從上周開始,他每次畫畫超過一定時間就會出現詭異的嗜睡感,如果不停下,嗜睡就會演變成眼花耳鳴、頭痛幻覺,直至昏迷。
麻煩遠不止於此,他的繪畫水平也在不知不覺間大大降低,靈感和畫感仿佛一夜之間消失了,連最基礎的素描臨摹都成問題,就像現在——
目光移近,不難看出他畫的是一個女人的背影,青絲綰綰,長裙款款,走在蕭瑟的風中,乍一看有種朦朧的美,但如果細看,不難看出這畫已經走形,線條粗糙,布局失調,甚至不如他從前的隨手塗鴉。
“媽的!”憤憤低罵了一句,秦弦抓起紙筆塞進背包,一腳踢開凳子,走出了教室。
初夏的晨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有些刺眼,他望著那晨光中充滿朝氣的校園,心中越發失落。
已經大四的他,早沒了入學時的興奮和朝氣,時間的過濾隻給他留下困惑和茫然,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是四十多歲的女人,一邊驕傲地宣誓青春正好,一邊慌亂地填補臉上掉落的粉底,隻有畫畫能讓他忘記這些,但現在連畫畫都不行了。
不知不覺走出教學樓,剛下台階,忽聽身後傳來一道尖銳的刹車聲,他本能避讓,卻還是被什麼東西刮到,背部一陣劇痛,整個人也飛了出去。
幸運的是前方就是綠化帶,砸倒一大片低矮灌木後,他隻是身上有些刮傷,其餘並無大礙。
一輛銀灰色跑車停在前方,從中跳出一名滿臉驚慌失措的瘦高青年,很快,他看到了安然無恙的秦弦,臉上的慌亂立刻化作愕然,繼而變得憤怒。
“瞎了嗎?看到車不會讓?”
秦弦眉頭皺了一下,並沒話,彎腰去撿散落滿地的畫紙。
青年明顯跋扈慣了,還要追究,卻被一名急匆匆從教學樓裏衝出來的保安攔住,保安看到人沒事,首先鬆了口氣,接著卻臉色一變,已經摘下的對講機又連忙放了回去。
“二少,怎麼是你?這是……”
青年整了整風衣袖口,不自然地笑了笑:“李大哥,原來今你值班啊,沒什麼事,這學生走路太急,蹭我車上了。”
當保安的都是人精,大學校園有嚴格的限速規定,一看地上那長長的刹車痕,對錯已不言而喻,但他看了眼秦弦後,反而笑道:“原來是這樣,沒事沒事,學校裏的學生經常不看路,二少你沒事就好。”
青年露出笑容:“謝了李大哥,有空請你吃飯。”
“不用不用,二少您是大忙人,別為我耽誤時間。”
“也好……對了,聽我爸你長拳打的不錯,又是南都特戰大隊出身,做保安太屈才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到我們思源來?”
保安眼睛一亮,卻苦笑:“二少費心了,當年要不是你父親,我李全安現在隻能坐輪椅上,哪敢再麻煩你。”
青年考慮了一下,揮手道:“那好吧,我先把保安隊長的位子留著,你什麼時候想來,隨時歡迎。”
李全安連連道謝,青年也爽快笑著坐回車內,不久後便驅車離開了,自始至終,他竟沒看過秦弦一眼。
秦弦同樣麵無表情,仿佛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隻管撿地上散落的畫紙。
李全安一直目送銀灰色跑車消失,這才收斂笑容看向秦弦:“傷的重不重?”
秦弦微微意外,搖頭。
李全安歎了口氣,蹲下來幫他一起撿。
“他叫王源,父親就是你們醫學院的王副院長,我早年在一次任務中被人砍斷腰椎,要不是王院長早就癱了。”
“跟我這些,不想做他的保安隊長了?”秦弦擦了擦刮傷的嘴角,露出一個玩味笑容。
李全安卻不屑:“嘁,那都是客套話,我有多少斤兩我自己清楚,思源集團的保安隊長,哪是我一個的級戰士當得起的!”
秦弦一愣,這個人居然有級?
三年前,聯合國發起了“合格地球人”運動,並公布了評定人類身體素質的“三基標準”,根據這一標準,人類被分成DBA四個級別,隻有達到了D級,才能算“合格地球人”。
起初這一標準得到了各國推崇,但具體實施下來,人們才發現想達到D級實在太難了,成年人的達標率不過十分之一!這麼多人不合格,標準當然要修改,於是D級又被細分成D1、D、D三個級別,達到D1就算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