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華宇,世歸九主。載萬物之靈,奉仙、神為道;地承陰冷之寒,分鬼、魔之肆;獸作三足而立,鳳,龍,虎各據一盤;凡者皆憑帝尊,餘則稱幻,由聖靈一統。
修身之道,以階為本。最低的修行者,被稱為“入階者”,又被分為九個高低檔次,分別是:一星入階者,二星入階者,三星入階者……九星入階者,逐級而生,以星為階,次之,則為:破、凡、行、地、、玄、冥、王、尊、聖、道、化,共十三階。
落日熹微,江岸,倩影搖曳。一襲紅衣手持骨製長笛,吹起那首無名的曲。血,順劍鋒淌落,一滴一滴,那是她第一次執筆,在新鮮的人皮之上畫下妖媚的妝容,穿行於林中,風裏,踏過,遍野橫屍。
“主上,”男子屈膝跪倒在地,臉色蒼白,“屬下無能,人,跑了。”
青紗幔帳,一團飛影晃過,疾如閃電。不消片刻,白皙修長的手指緩緩伸出簾帷,那東西似是聽到召喚,眨眼的功夫,早已順著縫隙鑽了回去。
陣陣涼意襲來,轉瞬,跪地之人已化作雲煙。
雨珠密羅成網,鱗次櫛比千瓣瓦,彙聚出涓涓細流傾瀉而下。雷聲大作,滂沱大雨傾灌入耳,擦過臉頰割得生疼,幾道強光刺入眼簾,晃花了殘餘的微亮,一攏紅衣,玄紋雲袖,細碎的長發覆蓋住她光潔的額頭,垂落到濃密纖長的睫毛上,女子陰測測的尖笑,在雨巷回蕩。
身穿冰藍綢絲紗衣愈顯單薄,微微飄拂,袍內露出雅致竹葉花紋的鑲邊,腰間纏繞一根銀絲蟠龍軟鞭,手持一壺清酒,紅唇上殘留著晶瑩的雨露,他踟躕上前,步履沉重而遲緩。
終於,駐足。
“長樂。”他喑啞的嗓音,透著不盡的淒涼,“我,來遲了。”
女子身形一顫,止住笑聲,僵直的手臂環上大腿內側蜷縮在牆角,頭顱低垂,重重地壓在雙膝間的縫隙,眉目被細碎的長發遮蓋,仍滴答著水珠,似是早已預料到那人的出現,對於闖入的不速之客並不意外,她,隻是喃喃自語:“嗬,又是雨。”
“是啊,又是雨。”男子隨聲附和道,微微揚頭,端起酒壺一飲而盡。
遙想當年,那簡直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滅頂之災,淌血的屍體隨處可見,方圓百裏了無人煙,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她,一寸寸劃破自己的肌膚,血水浸透了衣衫,殷紅一片,漫漫長夜,隻剩下“紅衣”,在暴風雨中瑟瑟發抖。
他負了她,她,便替他負了下。
長樂聖者,品貌本自生的極好,屬幻族皇室血統,家世顯赫,德才兼備,又有傾國傾城之姿,深得各界歆羨。她的一顰一笑,絕美明豔不可方物。奈何命運捉弄,一生長樂,三世未央,那個男人給了她信誓旦旦的承諾,也給了她最刻骨銘心的痛。
“他死了,死在你的劍下。”男人的目光深邃而淡漠,靜靜凝視著夜空。
“不!”她矢口否認,情不自禁握緊了那隻骨笛,“未央,一直都在。”
渡劫,渡的是他的劫,而他,卻成了自己的劫。
良久,男人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緩緩開口道:“也許,你深愛的人,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愛你。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未央,你,又何必強迫自己掙紮於痛苦的回憶中?求不得,才放不下。”
似是聽到了大的笑話,女子倏而微微勾起紅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道:“你可知,隻要你肯轉頭,我願為你靜候,一生為期。現在想想,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你連死都不怕,卻唯獨怕與我一起死。”
若非遇見他,一切又何必淪落至此?
“我,總歸是界的王。”男人神色略顯疲憊,回頭依舊呆呆地注視著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苦澀:長樂,不管過多久,我,始終無法護你安好,哪怕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