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官的臉上寫滿了失望,淡淡地看了春娥一眼,轉身出了園子。
李春娥被他的話驚得無語,看到他轉身走開,半晌才回過神來,追著芳官的身影追了幾步,輕聲喚了一句:“芳官,你……”
芳官卻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身影一轉出了林子。
春娥後麵的話被硬生生地吞回了嗓子:
芳官,你還在意我嗎?
芳官,你還願意把我當姐姐嗎?
芳官,你還願意象從前那麼待我嗎?
芳官,若是我願意隨了你,你是否還願意要我……
所有的話憋在胸口,直慪得人幾乎耗幹了心血,看著芳官淡然走遠的身影,李春娥知道,這個人再也不會與她相見了,心裏象是突然被剜了一刀,一腔熱血突然放空,整個人卻象是突然輕鬆了下來。
北庵依然是清淨的,年邁的尼姑執著掃帚掃地,一地落葉,總是掃不幹淨,李春娥盤腿坐在觀音象前,如泥胎石塑般一動不動。
住持老尼走過來,輕輕地撥亮了觀音象前的油燈:“施主,你當真想清楚了嗎?”
李春娥慢慢地睜開眼睛:“想清楚了,請師父為我落發吧。”
“施主當真舍得下那一身富貴嗎?”
李春娥淡然一笑:“富貴深,孽障重,要來又有何用呢?師父,落發吧,我已經想通了。”
老尼點了點頭,走過來,撫起李春娥那一頭黑發,剃刀落下,一縷青絲落地,前塵往事,盡然了去了吧……
與此同時,梨園裏麵熱鬧非凡,一架大紅色的婚轎走到梨園大門前,一身豔妝的新娘子劉二丫坐在轎內,由喜婆引著往園子裏走。
葉官歡天喜地地跑進園子大聲叫喊著:“芳官,芳官,新娘子都來了,你可快點啊。”
一身絳色長袍的芳官回了頭笑道:“新娘子來了,你叫我做什麼?新郎官在那兒呢。”
一旁的明官一邊由幾個人理著身上那身新郎官的衣服,一邊拿捏著身子問芳官:“師弟啊,我這帽子你幫我看看,這麼戴著合適不?”
芳官就笑了,走過去接了他的帽子看了兩下:“挺好的,沒事兒啊。師哥,你這是怎麼了?這戲裏拜堂這都拜了多少回了?這一回倒是把你嚇成這樣?”
明官就咧了咧嘴:“戲裏拜堂是戲裏拜堂,這回不是真的嗎?你師哥我是頭一回當新郎官,我能不怕嗎?”
芳官抿著嘴笑,還沒說話,外麵這喜婆子已經一步衝了進來,扯著明官就往外走:“你這個相公啊,這都什麼時侯了,還在理你那身衣服呢?快點快點,該去踢轎門了。”
明官象個傻子一樣由眾人擁著起著哄去迎了那新娘子下了轎,隔著朵大紅綢子的花兒扯了劉二丫往前走。劉二丫被個大紅蓋頭蒙著臉,看不清路,小聲問明官:“相公,這是走到哪兒了?離那喜堂還有多遠啊?”
明官小聲答道:“還有一段路呢,你且跟著我慢慢走著,咱們不急。”
劉二丫小聲嗯了一聲。
明官又象是想起了什麼,小聲問道:“二丫,你這心裏不是喜歡的芳官嗎?怎麼又突然願意跟了我了?”
二丫嗔道:“說什麼呢你?當初喜歡他是年紀小看他長得好看就喜歡了,如今這歲數大了才出看來你這人厚道老誠又穩重這才真心喜歡你的。往後,芳官可是你大舅子,你可不能亂想。”
明官低頭一笑,小聲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你這心裏是有我的,隻是這話我得趕著現在問清楚了,免得入了洞房你又後悔。”
“啊喲,說什麼呢你?”二丫氣得照著明官的胳膊上就掐,明官笑的一臉明朗。
他們兩個人的小動作全都落在了芳官眼睛裏,芳官看著這一對璧人隻覺得有趣也有愛,不由得笑彎了眼睛,突然一個小徒弟進來拉了拉芳官的衣袖:“師傅,外麵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