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頓時緊張起來,心中均想:千萬不要讓這廝傳出消息來。饒東城也緊張不過,吞了口口水,手足無措,抓起茶水一通猛灌。
“各位看官勿急,這一切都沒逃過陳璘和李舜臣的兩人四眼。又過了四,十一月十八日,還沒亮,明、朝步、水師各將已經齊聚一堂,謀劃下一步的對策。李舜臣對陳璘道:‘陳大帥,四前放走的那隻舟,相信已經將求援的消息報告給泗川、固城等處之敵。以我推算,他們今應該就能趕到露梁海峽,所以我建議大帥所部兵埋伏於竹島、水門洞一線,我們則埋伏於觀音浦,至於紮口袋的露梁海峽北側嘛……’”
“嘛字話音未落,隻聽得一個洪亮的聲音搶道:‘鄧某願作先鋒,來紮這個口袋!’眾將定晴一看,原來是陳璘麾下副總兵鄧子龍,陳璘和李舜臣連連擺手拒絕。老將一襲戎裝,身材魁梧,花百短髯,眸放精光,怒道:‘欺我廉頗老矣麼?’陳璘搖頭答道:‘非也,非也。將軍年已七十一,這等先鋒苦差使就讓季金這些年輕人來做為好!倘若老將軍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老將軍家人及朝廷交待!’鄧子龍凜然朗聲道:‘大丈夫上得沙場,當有馬革裹屍的覺悟,豈作他想?’陳、李二人見老將軍如此堅持,便派給他僅剩的三艘福船中的一艘作其頭艦使用,並將人員配置及船隻安排妥當,便各自返回各營準備。飽餐一頓之後,各營就揚帆起航,駛向各自設伏地點。”
眾人均為李舜臣之圍城打援、請君入甕的高明策略所佩服,直歎道:好一個水軍名將,有比當年“美周郎”!亦為鄧子龍氣概所折服,連豎大拇指,直喚老廉頗!
“再麻麻亮時,島津義弘、立花宗茂(即立花統虎)、宗茂弟高橋統增(即高橋直次、立花直次)、早川秀包、寺澤廣高(即寺澤正成)、脅阪安治等將及碰上的宗義智,率領五百餘艘中船隻浩浩蕩蕩地想衝過露梁海峽,殺向貓島,圍殲明、朝水師,解救西行長。本來島津等將,尤其是加藤清正、福島正則,在朝鮮之役中因戰略決策相左,反對與明朝議和,以及戰功被總監石田三成搶奪算到西行長頭上等事,就與石田、西不睦(此事為加藤、福島二人在後來的關原之戰時列席東軍之導火索),因此均不讚同搭上自家將士性命來營救並不待見的西部,認為此戰極不劃算。”
“但立花宗茂立排眾議,極力遊眾將援救,認為:一則,在大敵當前之時應該摒棄前嫌,團結一致,打出日本武士的威風;二則,西乃是秀吉公生前的嫡係愛將,又是一番隊的大將,如果西部全滅,則眾將戰功再大,斬獲首級再多,顏麵也會盡失,而且無法向秀賴殿下及顧命大臣前田利家交差。於是,由島津義弘的一萬兵打頭,部分將領跟隨其後一齊殺向光陽灣,一直開到通向光陽灣的必經之路-露梁海峽。快要進海峽之時,立花宗茂忽然十分擔憂地道:‘敵軍會不會在海峽出口處設下重重埋伏?’島津義弘平靜地答道:‘如果現時朝鮮水軍提督還是元均的話,也許我們會安全得多!可是不幸的是,現在的提督是李舜臣!’”
許多人以前對李舜臣聞所未聞,當然也不知道他在“壬辰倭亂”(朝方指萬曆朝鮮之役議和之前的第一階段戰役,日方則稱為“慶長之役”。之後的第二階段戰役朝方稱為“丁酉再亂”,日方稱為“文祿之役”。中方並未將兩階段戰役分開命名。)時將板屋船改造成無法上船肉搏的龜船,指揮若定,橫衝直撞,箭射炮擊,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常常以少勝多,打遍日本水軍無敵手的當年之勇,更不知道他在接替因漆川梁海戰中幾乎全軍覆沒而兵敗身死的發、政敵元均之後,在鳴梁海戰中率僅剩的區區十三艘板屋船取得撞破擊沉三十艘日軍關船,擊斃溺死日軍一千八百人以上以及在朝鮮唯一戰死的大名來島通總之莫大戰功(朝、日雙方古籍中數據相差太大,取居中的韓文維基數據)。但如今,聽得方先生評書,也都知道他不是等閑之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