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初見她是在他姐姐的婚禮上。
她是新郎的表妹,也是除了新人之外全場唯一的焦點。
新人的婚禮在三亞舉辦。前半場是中規中矩的中式晚宴,後半場是海灘上的徹夜狂歡。
一身白色波西米亞風的抹胸連衣裙,膝邊不規則的剪裁更顯出她的高挑,就這麼配合著夜色,在暖黃色的探照燈下迷了一眾人的眼。見到這樣的場景新郎卻似乎早已習慣,見怪不怪了:“茉琦,上來唱首歌?!”
“好啊。”笑容在她唇邊綻放。原來這個笑容帶著感染力的女孩,叫茉琦。大概是他姐夫姓宋的緣故,唐茉琦挑了Lenka的《LikeASng》。唐茉琦的聲音很幹淨,眾人都凝神聽她唱歌,喧鬧一下子都平靜下來,她的歌聲自有一種治愈人的力量,將浮躁都抹去,隻餘沉靜。
那一年她高三。唐茉琦的父母還因為她的模考幫她訂了淩晨四點的飛機。
淩晨一點,唐茉琦趁著空檔向宋勉告別,宋勉叫住剛到大學實習期的他:“齊莫離,你姐喝醉了,我要照顧她,看你沒喝,你幫我把茉琦送去機場。”宋勉臉上有兩朵紅暈,畢竟是新郎,今晚上喝的也一定不會少。齊莫離接過宋勉遞過來的車鑰匙,“公司沒人管,我也得回去,我還在實習期,雖然是自己家的公司,但也不好落人話柄。車子我放在機場了,你明自己去提。”完,齊莫離看了看她,“走吧。”
兩人低調離場,離開喧囂,沉默地向酒店走去。一陣海風吹來,唐茉琦搓了搓手臂。忽然肩上一重,是還帶著他體溫的休閑西裝。
那兩個人都很沉默,但就是隱隱有著一種默契。
當然,這種沉默是因為嗨了一整之後的疲憊造成的。這點不難看出,在齊莫離開車的時候,她就睡著了。到最後飛機落地的時候,她都有些恍惚,懷疑自己是否醒來上過飛機。
現在坐在她對麵的是那個四年前的女孩,在他的辦公室。
隨手把她的簡曆扔在辦公桌上:“想去哪個部門?什麼位置?月薪要多少?”
“那麼就這間辦公室,首席助理,月薪隨你開。”唐茉琦本是規規矩矩坐著的,聽他的語氣,雙腿一交叉,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抱胸,一副“你不答應,我就在這賴著不走”的表情。
“商業間諜?!”齊莫離修長的手指交叉托住下巴,挑眉以示詢問。
“不,申請政治庇護的流民。”唔,雖然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流民。
“明開始來這裏報道吧。不過現在先留下,等我麵試完,請你吃晚飯。”齊莫離把她那份簡曆放到了抽屜第一層。
於是後麵的麵試者,都把這位進去以後沒有再出來的麵試者觀摩了一遍。而後者,很淡定地坐在沙發上——玩魔方。到最後一個麵試者麵試完,一邊離開,一邊瞄她,唐茉琦把轉了半還是還是亂七八糟的魔方扔給齊莫離。齊莫離伸出左手接住,將魔方放在手上看了一遍。閉上眼睛,手指翻飛,很快,所有色塊都歸位了,自信地把魔方拍在桌上,如願聽到一聲:“帥氣!”
晚飯是在齊莫離家吃的,齊莫離從家裏搬出來已經七年,燒飯的水準雖沒有星級酒店的水平,但就家常菜而言,已是色香味俱佳了。
“吧,怎麼就變成流民了?”齊莫離已經脫下來西裝外套,挽了襯衫袖子,洗手作羹湯。
“唔,”唐茉琦呷了一口果汁,倚在廚房的門邊,“本人因大學畢業轉回組織,組織領導調配崗位。個人意願與組織意願不符,今日宣布不服從調配,單方麵宣布脫離組織關係。就這樣我現在是流民啦,還好有你收留我,要不然就要回去做老虎凳了。”
“你現在被抓回去也得做老虎凳。不過,你怎麼不去我姐那?!”齊莫離熟練地處理著一條魚。
“我喜歡你昂。”齊莫離睨了她一眼,唐茉琦立刻改口,“嫂子現在是組織的忠實擁護者,我要去她那的話,不是自己往老虎凳上送嘛。何況,嫂子懷孕了,估計是個侄女,所以去她那兒不僅有老虎凳坐,嫂子還會笑眯眯地給我一杯辣椒水好伐啦。”
稍微理解了下她跳躍的思維,“我知道了,你的政治庇護申請我通過了。把門關上,去沙發上坐一會,過會兒會油煙,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其實齊莫離和唐茉琦已經有三年沒見了。
四年前,唐茉琦高考填誌願填去了B市,和S市相聚幾千公裏。
當然,唐茉琦的意願違背了組織領導——唐母——的意願。於是一整個暑假,三個月,都幾乎被關在家裏,美名曰:“反思”。
隻有一次,宋勉和新婚妻子去旅行,決定帶上齊莫離和唐茉琦。
也是這一次,齊莫離對唐家的相處模式有了一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