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染嫣然含笑,微微側身道:“臣女自然謹遵教誨,今日是打擾娘娘了。”
“許久沒有這麼說話,你倒是耐性好。”
顏染看著自己手中的花,一臉春風和煦,“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這寢殿內如此多的梨花,看來娘娘定是十分喜歡的罷。”
說話的間隙,早就已經環了一圈了,南宮月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順手撩撥道:“不過是應應景罷了,若說喜歡,倒也沒有多喜歡的模樣。”
外頭早就說了,皇後這些年清心寡欲,一向隻在自己的宮內,連宮中的大小事物也逐漸交給位份高的嬪妃來打理。從前一開始也是有人膽子十分之大,竟然有時會僭越位份。後來一次,竟然當著南宮月的麵邀寵,她看的心煩,直接命人發落了出去。
眾人嘩然,然而皇帝知道後,不過淡淡的應了聲,也沒去追查皇後的錯處。後來一群人便了然,這些年皇後並不是軟柿子,而是不想出手罷了,便也逐漸學乖了。他們沒什麼旁的事情,也不敢再來打擾她。
皇後威嚴猶在,眾人就如供菩薩一般,敬重著她。這些年,南宮月什麼汙穢的手段沒有見過。她累了,不想再去管那些雜事,自然心性也淡了許多。顏染聽了,與往事相聯,瞬間心裏便了然了,?她笑的和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古人總是用白雪來喻梨花,自然是讚它的高潔。臣女以為,娘娘除了應景,曾經也定是喜歡的罷。”
南宮月聽後,晃了晃神,她轉過頭來,扶了扶發髻上搖曳的珠花,那碧玉的質地,咯的人手心微微發涼。她看著眼前的女子,溫婉的麵容,緩聲道:“你這是借花喻人,見機誇了本宮,倒是聰明了。”
顏染聽了,不過福了福身笑道:“臣女自覺沒有說錯話,娘娘如何以為?”
她的話語中帶了些俏皮可愛,也顯得頗為大膽。南宮月沒有子嗣,但是對外來說,合宮的皇子公主都是她的孩子。她心底知道,每每過節,他們一個個給自己行禮時,恭敬的同時又帶著一絲的梳離。每當如此,南宮月回來後便會默默抹淚。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抱起君夜析的模樣,才恍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這些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大膽的與她對話。南宮月默然歎了一口氣,笑道:“你與本宮說話,倒是沒了顧忌。”
顏染聽後笑了笑,“臣女早就聽聞娘娘溫性純良,膽子便大了些。且今日娘娘特地將臣女叫來殿內,隻是為了叮囑,無論如何這都是於臣女而言最大的恩典,是我有福了。”
二人相視一笑,南宮月因著她在自己這邊多了些東西,當下心也放軟了,“你的嘴巴倒是甜,日後沒事,也多進宮陪陪本宮罷。我喜歡聽你說話,讓人覺著舒心。”
聽了顏染表過態,通過此次的言語,也大概知道她的性子。南宮月知道,雖然她在自己這裏看似一隻小貓,卻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她喜歡八年玲瓏的女子,方才段嬤嬤來說時,她便知道顏染十分果斷的拒絕了劉宸妃。
這個孩子十分的有主見,於君夜析而言,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修剪完花枝後,二人坐下品茶,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顏染也毫不怯場,一舉一動都是十分標準的宮廷禮儀,讓南宮月看了甚是滿意。她笑道:“聽聞君將軍寵妻,果真如此?”
顏染雖然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她知道南宮月定會問及君夜析,隻是未曾想到出口第一句竟然是這個,當下茶水險些晃了出來,臉上也泛了些紅暈,害羞道:“將軍待臣女,是極好的。”
“恩。”她輕輕點了點頭,在低頭的刹那,顏染分明看見了南宮月嘴角噙著的笑意。
所謂母愛如水,便是如此。顏染難得進宮一次,她也不想浪費去了解君夜析身邊之人的事情。作為母親,卻依然想著要親力親為,這份感情便是不一般的厚重。
一柱香過後,顏染知道自己已經耽擱了些許時間,便要告退了。臨走時,南宮月褪下自己手裏的一隻鐲子,溫柔笑道:“收下罷,今日陪了本宮許久,這就權當獎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