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兵(1)(1 / 2)

連著下了半個月的雪,二月的皖國依然彌漫著硝煙的味道,不知道是因為大雪蓋不住這些血腥的味道,還是雪花本身就帶著淡淡的火藥味。

賣藥的男人不怕戰爭,因為到處都是想要求生的人。戰場上彌漫著怨念,不甘,殺虐,還有貪婪,這裏是一個人性鮮明的小世界,賣藥的知道,對於麻木的心髒來說,這裏好比一場饕鬄盛宴。地上好比是朱砂水墨,紅紅白白的,鹿皮的鞋子踩在上麵咯吱咯吱的響,像是野獸的磨牙。

他蹲下身子查看有無可用的屍體時,一隻慘白的手突然扣住了他的腳腕,男人好奇的回頭,看見一雙鮮紅的眼睛,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死死地看著自己,像兩個紅色的深淵。

“哎,哎。賣藥的!你還真睡過去了,歡喜堂的胭脂要斷貨了。你何時閑暇,在做上幾千幾百盒子?不然我這個小店可要被那些姑奶奶拆掉了。”說話的是和他同乘一輛馬車的舊友,冷陽。長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窩深邃,上下眼瞼之間確實流光溢彩,萬種風情。右眼角下半寸白瓷般的臉上,紅豔豔的一顆痣。唇薄而翹。賣藥的曾嘲笑他說,這是典型的薄情寡義之相。

幾天前他在晥國回到了開歡喜堂的冷陽那裏,打算在那裏過冬。順便幫冷陽配店裏的貨,研發幾種新的胭脂水粉……

見賣藥的低頭不說話,打趣道,“你剛才做惡夢了嗎?夢見什麼了嚇成這樣。”

“沒什麼。”賣藥的閉上眼睛,向後靠了靠,一副別來打擾我閉目養神的樣子。

突然之間,馬車停了下來,車夫把頭探進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二位爺,剛才有人差點撞上馬車,所以我才突然停車,二位爺沒傷著吧。”

“沒事沒事,接著走。”冷陽擺擺手。

“等一下,”賣藥的這會兒卻睜開了眼睛。掀開門簾一躍而下。

馬車前的空地上躺著一個人,看不清男女,穿著一件破舊的衣服,頭和脖子的部分被帽子和長布包裹的嚴嚴實實,露在外麵的一雙小腿凍得發紫,顯然脖子上的布是他從下擺和褲腿上撕下來的。

“什麼鬼東西?!敢擋著本大爺的馬車,”對麵的另一輛馬車足足比冷陽的馬車大了一個半,一個一臉橫肉的車夫都敢自稱大爺,看來這輛馬車非王公貴族莫屬了。

賣藥的男人卻始終看著地上躺著的人,總覺得這種氣息很熟悉。

“大白天的裝神弄鬼!還不把帽子摘下來向我家大人賠罪?”那個一臉橫肉的車夫吼叫著。

地上的人翻了個身在地上跪好了,向著馬車的方向慢慢的磕了頭。車夫揚起了手裏的馬鞭,正要抽在那個人的身上。

“慢著,”馬車裏伸出一隻纖長的冒著白氣的男人的手,拇指上帶著鮮紅的瑪瑙扳指。車夫恭敬的低頭,聲音也低順了許多,“大人,有什麼吩咐。”

賣藥的以為馬車裏的大人會給地上這個倒黴鬼解圍,準備轉身回馬車。不料那隻帶著扳指的手揮了揮。從那個大馬車後麵走出兩個凶惡的男人,個頭比常人高出一個頭,身上散發著不祥的腐敗惡臭,毛發上結著一層白霜,手腕上,腳腕上帶著鐵鏈,看樣子平時是鎖上的。

一邊朝地上的可憐人走過去,嘴裏發出野獸一般低沉的嗚咽聲,這又是什麼?賣藥的厭惡的看著這兩個形似人類的東西。

看熱鬧的人看情況不對,都怯生生的四散開了。馬車裏的大人總算出來了,身上狐裘貂皮,男生媚相,玉雕似的臉上透著一股寒氣,“看看這兩條狗,有什麼用處吧?”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隻短笛,白玉玲瓏,煞是好看,放在唇邊吹了一個短短的音符。那兩個凶惡的人撲向了地上那個還沒有爬起來的倒黴人。

賣藥的見事不對。飛快的踩住那兩個怪物腳邊拖動的鐵鏈,他們頓時倒地,在雪地上砸出兩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