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很難過。
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堵住了一般。
古井無波,烏木製作的內心,泛起一絲奇怪的漣漪。
很煩躁。
震澤池中,沈約已經放開了那女子。
那女子嬌羞地坐在地上,沈約,則一臉的意味深長。
蕭年攥著拳頭,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湧上心頭的這股感覺是怎麼回事。
他不想,也不敢去想。
不記得過去,也沒暢想未來。
甚至,連身體也隻是烏木製造的。
他,不過是一個漂泊的靈魂,恰好沒能被抓住投胎而已。
踽踽獨行在世間,終究,不過是一個人。
沈約,也不過是擦肩而過的孽緣罷了。
擦肩之後,便是永訣。
人生,不就是那麼回事麼。
這麼想著,蕭年越發覺得人生沒意思起來。
他坐在山頭的大樹枒子上,從人生七十古來稀想到了天地涅槃,又想到了滄海桑田,藍田玉暖,終不過滄海一粟。
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想太多,不過是徒增一些煩惱罷了。
蕭年這麼一唱三歎地感慨著,看得鸞月一愣一愣的。
“你這一會歎氣一會搖頭一會悟透人生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鸞月背對著沈約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隻是覺得,這麼多愁善感風花雪月,不太符合蕭年的氣質。
“沒什麼。”蕭年頗有些莊重成熟的味道。
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小瓶酒,叉著腿,姿態很是放浪不羈。
“在我族的聖地裏,是禁酒的。”鸞月眯著眼睛。
她可不記得那采購名單裏有酒類這種東西。
“這樹枒子已經長到女床山外麵了,不算你們的聖地。”蕭年將酒遞給鸞月,“不破戒。”
“呐,鸞小鳥你可有喜歡的人?”他問。
鸞月微微一愣。
喜歡的人……
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鸞鳥,自古便是和平的象征。
鸞鳥一族的聖地,名為女床之山,女床之山,也被稱為五采仙山。
在未化成人形之前,鸞鳥一生會回三次聖地。
第一次,為生。
第三次,為死。
而第二次,則是選擇了伴侶,回到聖地接受祝福。
鸞鳥一生,最重情感,自始至終,隻擇一人。
鸞鳥有雌雄之分,雄鳥是為鸞,而雌鳥則為和。
確切來區分,鸞月應該為和月。
她輕輕地垂下頭,“你可曾聽過一個故事?”
蕭年挑挑眉。
如此低眉順眼並且溫柔的鸞月,實在不多見。
那雙明亮的眼睛裏,呈現出來的,分明是悲傷。
以及……思念和不甘。
沉浸在歲月之中的悲哀,隻是輕輕碰觸,便溢滿了言語之間。
“鸞之聲,最是動聽,如車鈴般優雅,聽之令人沉醉。”鸞月輕輕地開口。
“古代,羯賓國王買得一鸞,欲其鳴,不可致,飾金繁,饗珍饈,對之愈戚,三年不鳴。”
她的言語中,溢滿著濃濃的悲傷。
那聲音,也在哽咽。
“王的夫人說,嚐聞鸞見類則鳴,何不懸鏡照之?王從其言,鸞睹影悲鳴,衝入雲霄,一奮而絕。”
蕭年微微驚訝。
這個故事很有名。
甚至,還被選入了課外選讀故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