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三月時分,桃花翩然,落一地的花紅霏白。
深紅淺紅,相映於桃林深處,霏霏然,萬裏花飄。
一大一小,紫幻真人牽著小眉淵的手走在桃林裏。
落花霏霏,晴空飄雨。
“那位仙尊勸阻我,萬萬不可將你扔到大荒混沌中。”紫幻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好看的臉上蒼白如紙。
小眉淵並不知道大荒混沌是什麼意思。
隻是呆呆地停下來,“你可是不要我了?”
紫幻的眼神裏帶著迷茫和遙遠。
他斜倚在桃花下,瞬間功夫,半被落花埋。
一壺酒,散著濃濃的香味。
自古,桃花便與酒最般配吧。
“你咳得那麼厲害,怎麼又要喝酒了?”小眉淵不高興。
他上前奪過那酒壇子,氣呼呼地扔到一旁,“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他低下頭,用手緊緊地攥著袖子。
抬眼,嘴唇緊緊咬,“你果然還是嫌我了?”
紫幻苦笑。
唯一的嗜好也被眉淵搶走了。
眉淵這陣子,越發像老媽子那般,管來管去的。
“我又怎麼會嫌你?”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伸出手,手掌向上遮蓋住透過桃花間隙的陽光。
陽光裏帶著些許的喑啞,在桃花的輾轉間透過斑駁。
一束束,一叢叢,斑駁著生命的嫣紅。
“隻是,不太想讓你見到我死後的樣子。”紫幻輕飄飄地說著。
他的聲音很淡,溫柔如月光。
“你要死了?”眉淵又呆了呆。
死,是什麼意思?
“不管是人,還是神,終究要回歸塵土。”紫幻試圖將死亡解釋的更唯美一些。
人的一生,大概也如桃花一般。
生,便是萌芽。
生長,便是盛開。
衰,便是衰敗,乃至老態龍鍾。
凋落,大概就是死亡的意思吧。
落入塵土,化為塵埃,在成年累月的時光裏,再次盛開為那朵花的影子。
所謂的生與死,大概就是這樣的東西吧。
花有花的期限。
妖有妖的歲月。
人,自然也有人的壽命。
輪回,相對於漫長的歲月來說,不過一場夢幻而已。
“紫幻。”眉淵淚眼婆娑,早已經泣不成聲。
他不想聽什麼大道理,也不想懂什麼大道理。
他隻想知道,紫幻所說的死,是離別嗎?
永遠,永遠,很永遠的那種離別?
“你哭什麼?”紫幻啞然失笑,“一把好好的劍,哭多了會生鏽的。”
他拿了手帕,將眉淵眼角的淚水擦幹。
“我生鏽了,斷了,沒用了,那又怎樣?”眉淵抿著嘴唇,幾乎泣不成聲。
“說到底,還不是被你拋棄了。”
他緊緊地咬著下嘴唇,“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紫幻依然輕輕地笑著。
漫天桃花飄零,他伸出手,手掌放在小眉淵的頭上。
很溫暖,一如最初的溫度。
他額間的那朵桃花明媚而鮮豔,一如初見時那般。
隻是輕輕一笑,便已經傾國傾城。
“我本想瞞著你。”他揉著眉淵的頭發,“可那位仙尊說……”
若是瞞了你,將你扔在大荒混沌中,以後的漫長歲月中,你會一直活在痛苦中。
這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