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房子裏,除了一張破木床,和一張破木桌,幾乎沒有其他東西。桌上是又髒又舊的煤油燈,不知道已經用了多少年,此時瓶裏的油已經不多了,苦苦支撐著一個火苗。一陣又一陣的微風從窗戶的縫隙吹進來,吹得火苗四下擺動,房間忽明忽暗。
“文豪,文豪……”
床邊坐著一個須發花白的老人,用沙啞的嗓音輕輕呼喚著床上的少年。少年一直昏睡,身體時不時抽動一下,臉上的肌肉偶爾擰緊,現出一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文豪……”老人的聲音裏帶著希望,“快醒過來,我知道,你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老人從深夜一直呼喚到接近明,少年的身體突然劇烈抖動起來,破舊的床板本來就不平穩,這一抖,整張床都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老人禁不住流下兩行熱淚,張開顫抖的嘴唇,用力嘶喊:“文豪……”
少年猛地睜開雙眼,像是從惡夢中突然驚醒,正好看到一張老淚縱橫布滿皺紋的臉。這張老臉像是看見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露出近乎癲狂的笑,口水都流了出來,全滴在少年的身上。
“我去!你誰呀?”
少年用力一揮手臂,手腕正撞在老人的臉上,老人幾乎是飛著摔出了房間,整扇房門都被撞了下來。與此同時,少年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他的手臂斷了。
少年托著胳膊哀嚎了半,才冷靜下來,發現癱倒在門外的老人一動不動,顯然是昏過去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不禁又發出一聲驚叫,細胳膊細腿,腰間的肋骨清晰可見,皮包骨頭,幾乎一點肉都沒有。
“這……這是我的身體?怎麼會……”
他艱難地挪動雙腿,每挪動一點都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等到把雙腿垂到地上,他已經筋疲力盡,一身的虛汗。他試圖站起來,可是雙腿根本用不上力氣,剛撐著身體離開床,立馬就又癱坐下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他努力回想。
他記得自己叫陳文豪,是個富二代,父親陳建民是做建材行業的,借著這些年房地產如火如荼的發展,成了富甲一方的土豪。
陳文豪從記事開始,生活就變得越來越富裕,等到他上了中學,當地已經沒有比他爸更有錢的人了。陳建民時候受過窮,深知窮人的痛苦,尤其是深埋在心底的自卑,成為富豪多年,都始終無法抹去。所以,在金錢方麵,陳建民從來都對兒子有求必應。一個最直接的後果就是,陳文豪從就習慣了用錢去換取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
想吃什麼,花錢買;想穿什麼,花錢買;想玩什麼,花錢買……
在學校受人欺負了,陳文豪跟老爸哭訴,老爸:“忍一忍就過去了,態度好點,多交幾個朋友是正事。”陳文豪偏不,他用錢拉攏起一群弟,把欺負他的人狠狠揍了一頓,直接送進了醫院急救室。學校要開除他,陳建民無奈,給學校捐了一棟圖書館,這才把事情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