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瑜覺得,自己三十年來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天舒暢過,他帥氣的笑,精明的商業手腕,就連他從事自己最喜歡的醫生職業時,他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暢快。
外殼,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外殼而已。
而現在,啟航來了,他在求他。
以前啟航也不是沒有求過自己,可這次,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人家說舊歲換新顏,大概就是這樣吧。
於是,顧瑜再次笑得英氣颯爽,就算穿著破舊的囚服,都那麼的俊帥。
“啟航啊!”他嗬嗬地笑著,“你該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得有多久?”
“十年。”雲啟航很平靜。
“對,十年,你調查得還真是清楚,可惜啊……”
“可惜我未能挽回,是嗎?”
顧瑜點頭,他明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哦不,所有雲家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就連刻薄如白雪華,也隻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布局,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事情按著他顧瑜的思路而走。
然後,嗬嗬,然後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至於身陷囹圄,他也想到了,唯一的漏洞是,啟航最後一步進行得比自己迅速,然後就差那麼一步,夏雪那最後的一步。
“所以,剩下的爛攤子就交給你了,啟航。”
顧瑜仍舊笑著。
雲啟航一手插在風衣裏,指尖兒捏著手機,幾乎要把它捏碎了。
“爛攤子不至於,夏家的公司,邱明軒家的邱氏地產,王君暉家的恒遠地產,他們的倒閉,無非就是一個貪字,當然啦,你顧瑜是一個導火索,權當作商界的標榜也不錯。”
雲啟航說這話的時候,顧瑜的眼睛一直盯著他插在風衣裏的手,能擅自進入監獄大院也不算難,畢竟這年頭有錢好辦事,可是他居然能把手機也帶進來,還真算是本事了。
“啟航,以前我還真是小看了你……”頓了一下,顧瑜又改了口,“或者說你一直在故意掩蓋自己的鋒芒。”
雲啟航緩緩把手抽出來,那款手機,是和夏雪一樣的情侶機,LV最新款,還是顧瑜親自給他定製的,性能精良。
顧瑜揶揄地笑:“想錄下我們的談話,然後給夏雪聽?”
“夏雪不適合知道這些。”
“那麼還有誰?審判我的證據,我想你已經讓律師備得足夠了啊。”
雲啟航沒有回答他,隻是眸光犀利如電。
“啊?我知道了,你想放給癱瘓在床成為植物人的夏明遠聽,夏雪真的愛上你了啊,哈哈……”
顧瑜笑得幾乎癲狂。
愛情,他是不相信愛情能受人控製的,可是現在他明白了,他居然真的導演了一部愛情,蕩氣回腸、氣壯山河一般的偉大。
於是他更加得意了,隻剩下一點點啊,如果他把夏雪奪走,然後……那就是另一場悲情的殤情了。
真可惜,真是太可惜了,不過還有挽回的餘地,他得試試,那一定很有趣。
“啟航,我要翻供,之前我所有的交代都是假的,你們雲家栽贓我。”
雲啟航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可未免還是心頭一沉。
已經差不多是中午了,太陽升至頭頂,這個監獄的院子並不大,也隻是照著一寸方地,而顧瑜,竭盡讓自己置身於陽光下,不斷變換著自己的腳步。
他一貫如此,他曾經是那麼的陽光,一直在陰暗之處歃血的是他雲啟航啊。
雲啟航心底幽幽一痛,本想去拉他的手的,以後恐怕是再沒有機會了,可是他竟沒有了勇氣。
顧瑜比自己還要驕傲啊!
“怎麼啟航?心痛了吧。”
顧瑜再次為自己的精明而得意。
雲啟航緩緩解開風衣的衣扣,從懷裏摸出一份文件來,他並沒有立即遞給顧瑜,隻放在手裏緊緊捏著,最後幾乎要揉搓在掌心了。
“顧瑜,你是真的誤會我爸爸了。”
其實他又何嚐不是,十年了,他與父母不冷不熱,他甚至搬離出雲家老宅,遠遠地在郊區新置了一套房產,如若不是夏雪,他直到現在還孤僻地獨處一隅,暗暗悲傷呢。
顧瑜第一次凶相畢露,睚眥必報,素來俊美的臉龐,幾乎猙獰扭曲。
“我也想是誤會呢,啟航,你倒給我調查清楚啊。”
十年前,爸爸忽然毫無預兆地跳樓自殺了,而且還是在C·K建業大廈的頂樓,在場的隻有雲啟航的爸爸,現在C·K建業的總裁雲青山。
各種版本的傳說一時間飛滿整個Z城,警察當場帶走了雲青山,據說雲青山在警察局一句話都不說,按理說這就是對殺人的默認啊。
可是,三天後,雲青山被放了,不過一周,各種謠言銷聲匿跡,建築界老大的能力,封鎖各路媒體消息,震驚整個Z城的C·K建業副總死亡事件,就這樣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