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抱著琴霍然飛身而起,兩個人近在咫尺。二人仿佛置身於一副靜止的畫中,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錚錚的琴聲泛著綠色的光環一圈圈的鋪陳開來,猶如春風乍起將一池春水吹出了漣漪。
曲調清冷綿長,不似金戈鐵馬壯懷激烈也不似淒淒慘慘的靡靡之音,仿佛是久旱的甘霖潤物細無聲,叮叮玲玲格外好聽,陸冥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出招。白雕不是音律反倒不會被這個聲音蠱惑,見對方已經先發製人而自己的主人還是想根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於是便在他肩膀上狠狠地抓了一下,他方才清醒。
琴聲乍停,倏忽間便化為了被霞光包圍的利刃朝著陸冥衝了過來。此時兩個人仿佛至於無人之境,雖然置身於戲樓當中,隻是周圍的人全然不知所蹤,僅剩下二人針鋒相對,被霞光包裹著的利刃所到之處,化為點點星火,遇物即焚,沾上就要灰飛煙滅。陸冥將青光劍置於胸前,形成一個半圓的光環一路抵擋,徑直被逼到一處角落,前進不得後退無路。白雕身上被火星濺到,白色的鳥羽瞬間焦黑如碳。
白衣男子始終沒有抬頭,似乎自己也沉醉在這一曲輕音中,認真地撥弄著琴弦,弦如細絲,輕輕地被他指尖挑起,然後又倏然地鬆開,輕顫的絲弦,回蕩著低低的聲音,然後逐漸消失幾不可聞,憂鬱的神態,不急不緩,頗有些大家的風範。
陸冥席地而坐,手掌輕翻,從懷裏摸出了六枚銅錢,白衣男子以為他要故技重施,嘴角揚起了一抹譏笑。卻見將它們夾在指間,將寬厚的青光劍放在盤曲的雙腿上,以劍身為匣,銅錢為弦。青光劍是天邊隕落的整塊兒隕石所製,可謂飽含日月精華,劍身淩厲而有寒光,與金屬相擊,聲音清脆,如鳴佩環。
白衣男子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投向了角落裏的人,看著他的動作忽然輕輕笑了:“嗬嗬,原來,你也是通曉音律之人。這個法子連我都忍不住為你拍手叫好!”
“通曉算不上,比不得你們以此為業,我是個粗人,這種下九流的精細活我幹不來。”
“你罵人的法子還真多。但就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我也不討厭你,不過你傷了我的朋友,所以我們兩個做不成朋友了,隻能是敵人。”
“我現在突然不想要你的命了。你若輸了以後就陪著我吧!”白衣男子懶懶的說著。
“嗬嗬,如果你是女的我勉強還能收你做個使喚丫頭,不過誰讓你投錯了胎,所以不如我送你下去,等下輩子做個女人再來。”
“你怎知我不是女人呢?”
“......”
陸冥用灼灼逼人的目光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對麵坐著的這個人,確實長著一張雌雄莫辯的臉,腰肢纖細,雪白的頸項,如果說這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人,相信多半是沒有人會質疑的。這樣一個清冷的男人竟然會是一個女人?從見他的第一麵起就已經被他的外貌所迷惑,直觀地將他看成了男人。目光中帶有幾分好奇幾分探尋,仿佛要將他的衣服一層層的剝開,看個究竟。
“哈哈哈哈,我逗你的,我是個男人,你真是......哈哈哈哈,”白衣男子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突然伏在案上笑的直不起腰,頗有些奸計得逞的得意忘形,“我現在越來越喜歡你了。”
“你耍我!虧我剛才還想饒你一命。”
白衣男子突然笑了,“我也沒有騙你,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麼也應該知道我們這樣的人是沒有性別之分的吧!我本就為妖魔,你想我是男的我就是男的,你想我是女的我就是女的,你現在再看看我,我是男的還是女的?或者說男女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白衣男子突然向前走到了陸冥身邊,緩緩蹲下,一張無暇的麵孔幾乎要貼上他的臉,伸出雙手緩緩攬住他的肩頭,將頭抵在上麵,溫潤如玉的言語在他耳邊徘徊:“你真的將什麼都忘了嗎?你不是說不在找那個女人了要和我在一起嗎?”
陸冥轉過頭看他,似真似幻的臉,然後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描畫他的眉眼,白衣男子瞬間風情萬種,將手指移到他的嘴邊,動作輕佻中帶著一抹優雅。
白衣男子的眼中像是融化了春水一般的柔情,用淡淡的口氣說道: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從前有個傻子一直在等一個永遠也等不到的人,當他不想再等想要和眼前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偏偏又被人生生拆散。這是冥主給他的考驗也算做他犯了錯的懲罰,讓他再著茫茫人海中找到那個人。”
陸冥茫然地看著他輕開輕合的嘴唇,“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