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珊珊!你看見我家珊珊沒有呀?!問你,你看見沒有呀?!”
瓢潑大雨,楊珊蘿站在行人匆匆的街道上,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一下又一下的抓住過往的人,得到卻隻是輕蔑和厭惡的眼神。她看見那些人使勁的掙開那個女人抓住他們臂膀的雙手,忽略掉了那個女人期許的目光。
“珊珊?你在哪裏?在哪裏呀?!”
雨下大了,楊珊蘿卻還是跟在那個女人的身後,她看見她無望的拖著****的雙腳行走在雨幕裏。楊珊蘿始終沒有看清那個女人的麵容,卻因為她口裏叫的名字一直默默的在她的身後,她看見那個女人上了樓,高高的大廈上她一個孤立著。楊珊蘿就在她的身後,她叫喊著,伸手去擁住她,可是就如同泡影般,什麼也沒有了。
“珊珊。”
那個好像瘋了的女人輕輕的了一句她的珊珊,楊珊蘿不自覺的應了一聲,那個女人聽見了嗎?她抱有一絲的希望,就見那個女人突然回頭一看,枯瘦的臉頰深深的凹陷了進去,楊珊蘿見到她的麵貌,驚了一跳,媽媽!她的媽媽怎麼是這幅模樣?!
那個女人笑了,楊珊蘿也笑了,她激動的伸手想趕忙抓住她的媽媽,可是,下一刻。
“不要!”
她的媽媽一頭栽了下去,雨下的好大好大,空陰暗的像是要將人吞噬掉一般,楊珊蘿想要抓住她,僅此而已,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隻是為了拉住她最後的一角。
可是泡影又有誰,抓的住?水花濺了,伴隨著的還有那殷紅的血,楊珊蘿眼睜睜的看著她落了下去,身體撞擊出的聲音,不斷的回想在她耳旁。她直直衝向樓梯口,長長的樓道燈光也被它襯的太過昏暗了,楊珊蘿想緊緊扶著扶手,卻什麼也握不住,她連滾帶爬的跌跌撞撞的來到那個女人的身邊,一片的血肉模糊,母親的臉再也看不見了。
再也看不見了。
她隻是想抱起她,可是為何這也做不到?
“不要!!不要!!”
血。到處都是。雨。還在下。暈染…還有?尖叫!!
“啊!~”隻聽一聲驚叫,緊隨著一位躺在楠木床上的女子突然睜開雙眼細細密密的冷汗布滿了她的額頭,呼吸淺而快。
“姑娘,你這幾日夢魘越發的嚴重,夜夜驚醒的,您就準許我們將此事告知公子,否則這可如何是好?”
“告訴你家公子又有何用?我本是寄人籬下,何必勞煩,最終欠他更多。”
那侍女邊邊把女子扶了起來,抽出腰間的淡青色繡著蘭花的手帕輕輕地擦拭著她額上細密的汗水。
“姑娘,你和公子的六年之期都已過了五年之久,為何還在糾纏於這些事呢?公子也並非……”
“青穗,莫再多言。這些年我幫你家公子打理財務,是為還他救命之恩,也是為了六年約期一到,我可走的毫無顧慮,安渡以後。還有就是…罷了。記住,以後莫再這些了。”
那女子掀開被褥,青穗急忙地過去攙扶著,生怕那身子一時虛軟,撞著磕著哪裏。
“侍我梳裝吧!”
青穗扶著楊珊蘿坐到銅鏡前,為她打理起來。楊珊蘿裝扮一向簡單,連一盞茶的時間沒到,一切就已妥當。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幾聲‘扣扣’聲,隨後便有聲音傳了出來:
“公子由請姑娘到書房去商議事情,姑娘現在可以了嗎?”
青穗聽的出這是唐毅唐先生的聲音,楊珊蘿皺了皺眉頭,大清早有什麼事?楊珊蘿沒時間多想,就和著青穗一起去開了門。
兩人一見唐毅都低著頭,雙手蓋在一起,放在右麵的腰間處,微微地曲了曲膝,行了一個禮。
“姑娘應是知道曇鈺閣的位置,那青穗,你便隨我走吧。”
青穗對著唐毅點了點頭,可是卻現湊到了楊珊蘿的耳邊了這樣的一番話:
“姑娘,這次過去,必有大事,務必妥善處理。”
楊珊蘿看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青穗的話也在她的腦海裏不斷的回響,直到她已然走到了曇鈺閣門口。
楊珊蘿輕輕地敲了敲大打開的木門,隨後便走了進去。
“珊蘿見過公子。”
楊珊蘿正想行禮時,卻聽見一句:
“珊姑娘,禮就不必了。勞煩您幫我研下墨,可行?”
“是,公子。”
“從我初見姑娘起,已有五載了吧。”
那公子站在桌前,右手拿著毛筆,不知道是在寫什麼。左手則不停的轉動著他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確是五載了,離六年之期,隻距一年。”
話語剛落,隻聽一聲輕笑從那公子的嘴裏傳出:
“姑娘的想的是後麵的半句吧。”
“公子,明人不暗話。珊蘿可不習慣這樣的‘委婉’。”
“姑娘真是好爽快!那麼,姑娘助觴離拿下這江山吧。”
那公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鎮尺挪了開來:
“姑娘,你覺得你可美?”
楊珊蘿停下手裏研墨的動作,抬頭一看,隗觴離的手裏拿著一幅畫,畫上的人微微低著頭,一手拿著墨碇,另一隻手將衣袖輕輕的攬著。一身青白色的素裙,兩鬢還有些許的發絲垂落下來,看上去略顯幾分慵懶。
“公子,莫要調笑我了。這江山,我一介弱女子,怎能助您呢?”
楊珊蘿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低垂著眉眼,眼裏頓時寫滿了凝重之情。
“珊姑娘不必過於自謙了。但是從府中經營的風聲水起的生意就看的出姑娘為人做事很是圓滑和細心。還有便是觴離身邊的人身上都少了一樣東西。我們都是親眼見過族人被殺的場景,我們背負的太多,而姑娘沒有。姑娘在命微之際,是我救了姑娘。姑娘自是更加重生死,而淡漠了世事。所以我們請姑娘幫我們一把,隻是讓姑娘為我們以後的計劃看看有何未設想到之處,當我們被仇恨衝昏頭腦之時也請姑娘及時點醒我們。我們要的也不過是姑娘的這兩點罷了。”
隗觴離一直盯著楊珊蘿,兩股視線在空中交彙,一時間火藥味充斥了這個墨色古香的書房。
“哈哈哈!姑娘為何這般緊張呢?這隻不過是一件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