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隻要將你軟禁,取得你的帥印,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對父皇不敬的家夥還不會以為你又改變了主意麼?
反正你總是在改變主意,不是嗎?”
腦海似乎像煮粥的似的黏糊不堪,周逐明隻覺得頭越來越重,而腳越來越輕。
封希佑其實深知發兵圍城並不是他授意才至,現在卻挑撥離間的這麼說,實在令他氣憤。
用盡力氣啪的一聲拍在幾案上,他抬起發軟的手臂,指向封希佑有氣無力喝道:
“駙馬,你無須挑撥離間,皇叔本來根本無意和魏國開戰,都是你在遊說,你實在居心叵測。
若不是……若不是看在安平的麵子上,本王實在難以容忍你的所作所為。”
滑膩柔軟的皓腕在手,色/心早起的周威有些心猿意馬。
麵對兩個後輩各執一詞,他不耐煩的揮揮得空的一手嚷道:
“不要吵!
逐明,希佑才能人品出眾,朕十分欣賞他,因而對你有所冷淡,你有些意見朕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這次希佑的確沒錯,你看看那些圍城將領,他們全都是你的人。
你倒是給朕說說,如若你有將朕放在眼裏,他們敢這麼造次嗎?實在是膽大妄為,目無龍威。”
菱唇緊抿的楚悠悠因為掙脫不出周威的束縛而停留在龍案邊,她凝視著封希佑的側影沉默良久。
莫大的失望,再次攫取住身心——
今天這一計又是佑哥哥設下的吧?
他是鐵了心要將東方宸置於死地,一旦魏國被滅周逐明削弱權勢,周威這等毫無心機隻知吃喝玩樂的皇帝又如何能駕馭得了他?
到時候,權傾天下就指日可待。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就是他所追求的嗎?
曾經那個溫潤如玉淡定蕭遠的佑哥哥,究竟去了哪裏?
哀思深深,楚悠悠忍不住怒視昏庸的周威道:
“恕小女子直言,如若皇上乃賢明聖德的君王,晉國臣子們如何會屢次想推舉南安王為帝?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想必皇上明白?
南安王對你忠心耿耿,從不奢求什麼,可你居然會相信他會派兵圍城,這著實令人寒心!”
嚴詞厲語從柔美動人的女子的檀口吐出,即使句句帶刺,周威亦不見怒容。
他緩緩起身走至龍案前,右手絲毫也沒有放鬆,另一隻手已然勾向楚悠悠尖細小巧的下巴:
“伶牙俐齒的丫頭,不過朕喜歡。
本以為你隻是為了救東方宸才委身逐明,現在聽到你這話,看來你對逐明還是有些關心的嘛,真是個多情女子啊。”
眼見周威對他動手,周逐明不覺怒氣橫生。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所效忠的皇叔著實已讓隱忍太久。
可惜的是他早已全身無力,連站起來都困難。
虎目中漸漸生出頹然之色,不忍看到楚悠悠受委屈的他隻能退步:
“皇叔,隻要你放開悠悠,我可以……讓他們先行退兵。”
不住搖晃著頭逃離周威幹瘦的爪子,楚悠悠周身不適。
惡心的感覺衝上細喉,幾乎就有嘔吐出來的感覺。
周逐明的讓步並沒換來周威的同意,他嬉笑著,抬手想撫上楚悠悠的臉頰。
驚慌失措的她知道周逐明此時根本不可能出手救自己,因而滿含希望的叫道:
“佑哥哥……”
看到楚悠悠被周威輕薄,封希佑心底其實並不是沒有怒氣。
不過,他卻始終都未表現出來,漠然觀之。
此刻楚悠悠一聲飽含感情的“佑哥哥”,叫得他心都在顫抖。
猶豫片刻,他終於想開口時卻又看到安平的身影翩然而至。
溜到嘴邊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
眼下是何等重要關頭,關係他能不能爭取到周威的支持繼續東征。
所以。他不能做任何可能讓安平不高興的事,因為隻要安平說上幾句,周威就極有可能改變主意。
身著玫紅色宮裝的安平一進來就看到自己父皇正抓住楚悠悠不放,立即噘起紅唇。
哼,這女人到哪都會勾引男人,父皇恐怕也早已龍心蕩漾吧?
不滿的瞪幾眼周威,她走至封希佑身邊,嬌聲道:
“希佑,隻要拿到王兄府中的帥印,兵馬自然就退,你這主意可真高明。反正,皇族內部的事情他們是不會知道的。”
安平的到來。將楚悠悠的希望徹底打破。
看著封希佑從話想說到生生吞下,她隻覺得所有曾經的美好都已化作煙霧散去。
眼前的人軀殼未變,可心是真的變了,不是麼?
我一次次相信他未變,相信他隻是過於沉溺悲慟往事,事實卻一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