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琴音美妙,但無比淒清,可是在擔憂前方征戰的皇上?”
郭道遠踏著石子路徐步而來,作揖施禮。
鬆了琴弦,身著冰藍色錦緞裝的楚悠悠抬眸細審郭道遠的麵容,從他的眉眼間讀出幾分憂慮。
這些日子,他,我以及黑影留在臨州,為糧草和銀兩,他四處奔波忙忙碌碌,現在卻好像故意來見我……
難道……前方有什麼不好的消息麼?
“免禮,坐吧。
這些日子,難為郭大人四處奔波,籌措軍餉,本宮看在眼中,記在心裏。
皇上凱旋之日,本宮必定親自敬酒感謝郭大人的操勞。
皇上……已去十日,卻未曾有任何消息傳來。
郭大人,本宮想知道究竟是真的沒消息還是……還是你們瞞著,沒告訴本宮?”
並沒有絲毫責備的意味,善解人意的楚悠悠當然知道東方宸肯定囑咐這些人不要將什麼都告訴自己,以免自己在這多擔憂。
恭敬的謝過落座,慈眉善目的郭道遠撚了撚胡須,凝重道:
“微臣雖在臨州,不過也有聽說皇後娘娘聰慧過人,果真如此!
恕微臣該死,前方的確有消息送回,不過微臣卻忙於籌措軍餉,而未及時向娘娘稟告戰況。”
***
金色霞光鋪滿西邊天空,心細如塵的楚悠悠瞧出郭道遠的凝重之色,心下生憂。
寬大水袖拂過琴弦,她微微轉動身子,妙目緊緊盯住郭道遠。
聽東方宸說,郭道遠是個修養、學識、見地都不錯的文官。
來臨州後,每每見他總是微笑掛麵,今日卻如此低沉,難道……
清清嗓子,她試探性問道:
“郭大人有話不妨直說,不論消息好壞,本宮都想知道。大人此刻麵色不太好,莫非是前方失利麼?”
籠籠黑色官服袖子,郭道遠深皺眉頭,矍鑠雙眼中閃過絲絲憂慮:
“攻城前三日,皇上一直得利,並且數次令守城將士敗退龜縮。
想必娘娘也知道,征戰初始,大王爺東方銘因不悅太後未扶他坐上龍椅而緊握他在曲州的兵符不鬆懈,大有坐山觀虎鬥之嫌。
但不知何時,曲州兵馬悉數出動,而且他們走了我們預計根本不可能走的路:
於昨夜越過寰山、繞過臨州、直襲我軍背部,皇上……皇上受傷……”
前有重兵把守西京,後有曲州兵馬圍攻……
這等不利的形勢,東方宸早就料到,並說獻州會有兵馬趕來反撲,那到底,來沒有來呢?
柳眉深蹙,楚悠悠沉著道:
“皇上傷勢如何?
還有,皇上日前跟本宮說過,獻州還有一部分兵馬未跟隨郭將軍前來,就是防止曲州兵馬圍攻,他們何時能趕到?”
“皇上右手臂劃破見血,並無大礙,娘娘還請放心。
正因為如此,所以皇上才沒有書寫親筆書函給娘娘。
獻州兵馬今晚能趕到,不過曲州出來的人數,遠遠超過我們原來預計。
即算獻州兵馬到達,據微臣估計,也隻能稍微贏得戰機。
而且最令微臣擔憂的不是這個,而是黑影得到消息,晉國將瓜城所有屯兵移動至兩國邊界,大有長驅直入鶴陰,輾轉楚州之勢。”
說到這時,郭道遠不禁深深歎氣。
本想在晉國有所異動之前平內亂,但無奈於趙太後那邊士兵精銳,且曆來守城容易攻城難,因而遲遲拿不下西京。
而現在晉國又來摻和一腳,紛亂必勝從前。
涼意從背部攀爬直上,楚悠悠陷入無邊擔憂之中。
佑哥哥終於說服周威出兵了嗎?
若他知道自己和東方宸是血緣兄弟,是不是會改變主意?
我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去見見佑哥哥呢?
***
暮藍色天空上掛滿濃重白雲,最後幾縷金光溜進雲層,天地霎時暗淡。
夜色浮動,苒苒綠意漸深,燦燦菊花悄悄入眠,徒留絲絲冷香縈繞。
默默無言良久,楚悠悠冷靜道:
“郭大人,如若晉國發兵,你覺得……最有可能領兵親征的會是誰?”
如果佑哥哥親自掛帥,我一定得說服東方宸,讓我前去見他。
不論怎麼磨破嘴皮都好,至少比他們親兄弟刀兵相見要強。
況且,不明真相的佑哥哥對東方宸恨之入骨,一旦再見,肯定會狠下毒手。
“送回來的消息說,晉國新駙馬封希佑和周逐明同時前往瓜城。
據微臣估計,是這兩人領兵吧?
聽說那封希佑是個能人,而周逐明又驍勇善戰,所以……”
摸摸下巴胡須,素來計謀層出不窮的郭道遠亦有些慌。
“假若晉國大兵長驅直入,郭大人……可有良策禦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