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他震驚的卻不是這點,而是封希佑這三個字!
封希佑,不正是安平公主挑中的駙馬嗎?
南安王果然在騙我,還說什麼他是一介商人!
他,就是一直處在隱秘之處的對手嗎?
當日他入宮救悠悠,我就覺得此人不簡單,還曾覺得,如果他是對手就會很棘手。
想不到,現在真的成了對手!
不論他想要什麼,劫持悠悠就是不對!
機敏的他聽出封希佑有意在挑撥離間,遂淡淡一笑,優雅將閃爍著瑩紅色光澤的凝虹插-進劍鞘,朗聲道:
“我有多了解悠悠,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封公子過問,未免有點多管閑事的嫌疑。
至於你的真實姓名我無意追問,所以悠悠告不告訴我,都無所謂。
另外,我想要告訴封公子的是,鶼鰈情深並不需要外人來評斷是否名副其實,我們二人心知肚明就好,你覺得呢?”
綿裏藏針的話輕而易舉的就將意欲挑撥的封希佑推開,他的意思很明顯:
自己和悠悠才是心心相印同屬一方的人,你封希佑不過是外人。
既是外人,我何需在乎你是誰?
你既無關緊要,告不告訴又有何所謂?
這番話猶如細針被打入胸口,並碰觸到傷疤,封希佑頓時拉長俊臉。
漆黑眼眸裏燃起像是冰藍色的火焰,殺氣從周身冒出。
撫掌輕拍,他咬牙切齒冷哼:
“很好,很好,不愧為魏國帝王,諷刺人都說得那麼輕鬆愜意。東方宸,你對悠悠的情意真讓身為她表哥的我感動,可惜啊可惜,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和上次見麵所展示的出塵風采不同,東方宸明顯感到這次相見的封希佑多了分說不清的狂躁和憎意。
當日他進宮見我禮數盡至,原來全部都是偽裝。
這,還真讓我不得不佩服他演戲的功力。
他既是悠悠的表哥,想來悠悠會代替安寧公主來到我身邊,肯定是出自他手。
如此想來,他的棋局早已走了很久。
隻是,我和他之間到底有何仇恨?
除開上次相見,我甚至見都沒見過他,不是嗎?
悠悠說我和她之間有難以磨滅的仇,也許今日……我能知道到底是什麼。
忍住自己的探求的渴望,東方宸抬眸遙望懸在天邊的銀輝彎月,醇厚嗓音像是根本不為眼前狀況所惱,一如既往的迷人:
“相傳,男女之間的緣分是由掌管天下姻緣鋪的月老來定。封公子既不是月老,也無法主宰別人的選擇和命運,又怎麼可以隨便斷言我和悠悠沒有結果?就如同你和安平公主即將大婚一樣,誰能肯定你和她究竟會天長地久,還是勞燕分飛呢?
戲謔又不失睿智的話,讓封希佑再度惱怒。
雙眼像兩把銳利的刀子投向瀟灑的東方宸,他似乎恨不得剝眼前人的皮,喝眼前人的血。
想不到東方宸不僅武藝高深,連嘴皮子都這麼厲害,難怪悠悠為他像得了失魂症似的。
簡直可惡!
深深呼吸幾口,封希佑強迫血脈澎湃的自己冷靜。
犀利之色暗湧,他冷臉如霜的掀開轎簾:
“月老可以掌管姻緣,但月老不能消除仇恨。東方宸,你知道的姓氏嗎?她姓楚,楚悠悠……是她的全名,悠然公主是她本來的敕號。她,是被你父皇東方朔滅掉的楚國的公主,唯一僅存的公主!亡國之恨,滅族之仇,橫在你們中間!”
***
楚悠悠,楚國的悠然公主……
封希佑的聲音盤旋在東方宸耳畔,他用了片刻,才將這個事實吞咽下去。
喉頭輕顫,驚訝徐徐落下之後,柔柔心疼襲擊著他的胸膛,令他忍不住深情凝視轎子裏早已清淚滿麵的楚悠悠。
她既然是楚國唯一幸存的血脈,那和我之間,的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而她,為了我竟然願意將深仇放下。
這個過程中,她所遭受的折磨和掙紮,肯定比我原本想象的還要濃烈。
柔若春水的她,究竟如何才將那些灼痛慢慢吞噬?
捫心自問,如果是我,我能這樣嗎?
父皇在彌留之際留下遺言,說可以讓外族稱臣,但絕不能吞他人之國,滅他人之族,是因為他後悔曾經對楚國所做下的一切麼?
縱觀父皇一生,英偉不凡,赫赫功績的他處處都體現出仁慈為懷,為何唯獨對楚國那麼痛恨?
十來歲的年紀,我曾問過太傅為何唯有楚國被滅,太傅立即禁口不言。
不僅如此,太傅還偷偷告訴我不要在太後麵前提起此事,難道楚國和魏國的紛爭,太後也有參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