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五個字,讓東方宸和楚悠悠再度相視。
難道這一直不曾現身的女人認識自己?
左思右想,他都記不起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一個女人。
她那冷漠淩厲的聲音極冷,他幾乎可以確認自己從來沒有聽過這把嗓音。
“我是東方宸,不知您是……”
薄唇輕啟,血脈因為剛才笛聲而膨脹難受的東方宸四處觀望,想確定霧中女人究竟長什麼樣。
可惜迷霧濃厚,他一無所獲。
流動不息的白霧翻滾如浪,等待回答的東方宸很久也沒有聽到女人開口。
她究竟是敵是友?
深瞳帶著幾縷迷惘,他緊握楚悠悠的小手。
輕蹙黛眉、汙垢滿身的楚悠悠被剛才詭異的笛聲吹得五髒不適,眼前的沉默,更讓她不安。
剛才我還覺得這荒郊野外出現的人不會與我們有任何關聯,可現在她似乎認識東方宸。
楚州地偏,據我所知東方宸亦來得不多,為什麼這個霧中女人會聽到他名字而出現顫抖之音?
如果她也是敵人……
***
“你真叫東方宸?”
好像不太相信,神秘女人半晌後才緩緩開口。
聲音不似剛才淩厲冷寂,有細微的不敢置信和突然的蒼老包含其中。
陳虎和他的手下雖說因為剛才一陣笛音而呼吸紊亂,不過此刻已經平靜許多,個個虎視眈眈,大有速戰速決之勢。
搖頭輕笑,蒼白臉上寫滿無可奈何的東方宸道:
“因為我是東方宸,所以他們才追殺我。如果不是的話,想來也不至於三更半夜跑到這荒山野嶺,被人追殺。”
沒再多說一句,霧中的女人再度吹響笛子。
嗚咽得如同鬼泣的笛聲引來陳虎等人哀嚎遍天,可笛聲也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來回湧動的霧氣好像隨著詭異莫測的笛聲在跳舞躍動,一波波散開,又一波波聚攏。
掙紮著捏起掉落在地的長劍,陳虎怒吼如雷:
“你出來,出來,有本事跟我對打,別給我裝神弄鬼。”
說完這句,全身膨脹得似乎像要崩裂的他再度因為握不緊長劍跌落,哐啷聲音涼涼的,一如夜意。
鬼哭狼嚎的叫喊聲在霧中擴散,猶如厲鬼出關,猙獰得讓人不忍多聽。
同樣全身難受不已的東方宸和楚悠悠緊握的手不曾放開,體內像是有無數蟲子在啃噬,身體幾乎就要爆裂。
怪異的疼痛,讓本來對這些都有所涉及的楚悠悠根本想不出這曲子究竟是何來曆。
不堪忍受的痛楚更讓他們兩五官扭曲,像遭受最慘絕人寰的酷刑。
亂人心智的笛聲讓陳虎他們吼叫出聲,但片刻,他們就已經全身乏力,一個個橫倒地上,麵如錫紙,嘴角均有白色汙穢流出。
意識變得混混沌沌,楚悠悠緊緊靠在東方宸懷中抱住他。
身帶幾處傷口的東方宸早陷入昏迷,迷糊的楚悠悠呢喃著他的名字,雙眼恍惚看到一抹黑影正在靠近。
她就是那個吹笛女人嗎,難道是想殺我們?
殘存的理智告訴楚悠悠應該睜大眼睛,看看她到底是誰,然眼皮沉重,令她根本抬不起眸。
感覺到下頜被人捏開,一顆藥丸下喉……
楚悠悠也在濃霧中陷入昏迷,最後看到的隻有白茫茫的霧氣。
***
次日傍晚。
昏迷前以為自己肯定已踏進陰間,楚悠悠迷迷糊糊中聽到鳥聲唧唧喳喳。
清涼的風帶著悠遠的竹子味道從左邊吹來,依稀間還有沙沙之音。
師傅說陰間黑暗,隻有鬼魂和閻王,為什麼我聽到鳥聲和風聲?
難道我並沒死?
驀然睜開眼睛,楚悠悠瞧見上方是帶著蒼黃色竹子搭建而成的屋頂。
輕轉眼眸,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竹床上,身上肮髒衣物已換成件寬大的雪白長袍,還有蘭花的清香。
忍住四肢痛楚她掙紮坐起,因為她想到了東方宸——
既然自己已被獲救,他應該也不會有事吧?
搖搖晃晃下床,她看到小竹屋內擺設簡單卻布置得井井有條,卻無東方宸的身影。
難道……
難道他已經因為留血過多和詭異笛聲而死?
身子像是秋風中哆嗦的枯葉,她趕忙扶住竹屋中起支撐作用的竹竿。
心涼似水,捏住竹竿的手指泛白,雙目盈淚的她貝齒緊咬下唇,痛苦到慢慢麻木。
大門近在咫尺,她卻挪不開步子去看看究竟是誰救下自己。
如果東方宸已死,救下我又有何用?
行屍走肉一具,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