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偷聽的人是誰(2 / 2)

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縱然思月乃一介女流。也應銘記於心,更何況思月父母皆是枉死!

娘娘,奴婢孤陋寡聞,但也從些傳聞以及書籍中得知當年楚國國破,是魏國的肆意進攻。

思月尚隻有家仇,而娘娘還有國恨,不是麼?

因此,思月竊以為娘娘能理解奴婢的心情。”

雙手交叉在腹前直直跪立的思月雙目晶亮,顯然為自己今夜意外的發現倍感欣喜。

滴水不漏的話,讓楚悠悠不禁感慨已變沉默許多的思月其實的確很會說道。

一抹無奈苦笑在優美菱唇邊揚起,她道:

“你起來吧。本宮想知道你父母如何死的?為什麼口口聲聲說他是個昏庸君王?”

***

佑哥哥想要他死,思月想要他死,處心積慮下蠱的人想要他死……

這全天下,究竟有多少人想要東方宸的命?

所有這些要他命的人,真正了解他麼?

也許這些人並不想要了解他,隻是單純的為了自己的仇恨或是欲-望想要他的命,僅此而已。

仿佛有錦帛被狠狠撕裂的聲音突然響起,楚悠悠依稀中也看到自己的心已支離破碎。

一道道的裂痕和不止的疼痛讓她難受,像是被囚禁在不見天日的大牢中,還遭受著最殘忍的酷刑。

“大約五年前,魏國冬降暴雪數場,天寒地凍,難民無數,獻州尤為嚴重。

本是獻州州官的家父,請求朝廷撥款賑災,連請好幾次,終於得到回應,朝廷答應撥銀十萬兩和糧食五千擔。

雖知道根本是杯水車薪,家父依舊感恩戴德,並親自安撫難民。

可沒想到的是,在這不久後,朝廷即派人去獻州督促安撫難民。

家父向朝廷特派官員表明那些錢糧並不夠,還想繼續向朝廷請求。

但那官員卻說,朝廷撥下來的是白銀三十萬兩,糧食兩萬擔……”

仿佛又回到白雪皚皚冰天雪地的那年冬天,思月雙眼中噙滿淚水。

抬起寢衣袖子擦過好幾次,眼淚卻依然止不住。

很顯然,她對那年的記憶以及往事帶給她的痛苦記憶猶新,從來不曾褪色。

楚悠悠見她小臉掛滿淚痕,輕蹙柳眉,聲音不知不覺中放柔:

“因你父親實際拿到的賑災錢糧和朝廷給的有太大出入,所以朝廷懷疑他貪贓?”

想來自己從前猜測並沒錯。

思月果然生於官宦之家,小時候也有過段豐衣足食無憂無慮的生活。

隻是世事無常,再怎麼和美安謐的家室又怎敵朝廷的掌權者?

“是。那官員在稍微調查後,立即稟報皇上說家父貪贓枉法,不顧百姓死活。

二十萬兩銀子和一萬五千擔糧食……巨大數讓當時剛登基不久急於立威的東方宸火冒三丈,立即派人將家父捉拿到西京。

家母不放心,將我托付獻州清水庵住持後,隨父來此。

朝廷有無人派人調查我不知,不足半月,聖旨下來,說家父貪贓枉法,天理國法俱難容,念其為官多年不行滿門抄斬,處以砍頭。

家父被砍頭枉死後,家母……亦尾隨自殺……”

思月嚶嚶啜泣,眼睛開始泛出紅通通的顏色,身子忍不住顫抖。

想當年,她被母親送往清水庵時不過十三歲。

永遠都記得那日的大雪紛飛,像無數潔白鵝毛在人間漫天飛舞,寒意襲人。

她哭叫著不肯和母親分別,母親告訴她自己一定會和父親平安歸來,因為她父親是無辜的,朝廷自會給他一個公道。

可等了又等,她等到的卻是父母雙亡,從此成為流落的孤兒。

那個寒冷無比的冬,刻在思月心頭,難以忘記。

“思月,本宮理解你的心情。幼年喪雙親,舉目無依靠,世間人情冷暖都會嚐遍。”

輕輕欷歔,楚悠悠不禁也回憶起自己小時候的光景。

稍稍懂事後,她經常會問師傅自己父母何在。

而每當那時候,她師傅離恨天都會摸著她的頭,用一種慈愛悲憫的目光看著她,沉默不答。

***

想起還在房梁上的封希佑,楚悠悠冷靜下來。

從小就流離失所,無父無母的她在過去漫長的十多年歲月中,已慢慢將這些苦澀由濃變淡,壓在心的最底層。

隻會在夜深人靜的無人時分,才會翻出來。

蹙眉沉思半晌,她輕啟薄唇:

“五年前,你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如何肯定你父親並未貪汙?本宮無意詆毀你父親名節,隻是想知道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