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十分動聽,卻冷得像山澗剛剛融冰的潺潺小溪。
身後的小棉和其他宮女麵麵相覷,都不明白皇後為什麼看到自己絕代風華的樣子之後,連一點喜悅都沒有。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若連悅己之人都沒有,盛裝再旖旎,不過隻是一段難以言說的寂寞。
楚悠悠坐在悠悠晃晃的轎子中,輕輕撩開轎子右側的小簾,往外看去。
藍天浩渺陽光澄亮,明瓦朱牆宮道迂回,春風輕拂而過,她的心卻早已回到晉國開滿桃花的大院中。
“給皇嫂請安。”
輕漫溫柔的聲音在轎外響起,楚悠悠感覺到轎子忽然停住。
聽聲音是東方恒,一大清早的,他為什麼就會出現在宮中?
待外麵宮女和轎夫請安的聲音落下,小棉輕輕掀開轎簾:
“娘娘,小王爺給您請安。”
楚悠悠抬眸,看向轎前鳳眼含笑的東方恒——
身著白色錦袍、腰纏碧綠玉帶的他玉樹臨風,垂下來的烏黑發絲被清風擾動,薄唇微挑。
此刻的他,毫無顧忌的打量一襲紫衣的皇後娘娘,雙眸裏的驚豔之色根本懶得隱藏。
在他肆意的眼光裏,楚悠悠有些別扭。
不過,她絲毫也未表現出來。
輕挑秀眉,她仍然淡漠無比的啟唇:
“小王爺免禮。”
“娘娘的絕色容顏,昨日本王已經目睹,想不到才隔一天,娘娘就給了本王再次震撼!”
東方恒雙手負在身後,笑意很深:
“噢,對了,娘娘,你難道不好奇本王為何清早會出現在永寧宮外麼?”
肆無忌憚的話讓楚悠悠不禁薄怒,於禮於法,他都不應該說出如此輕薄的話!
可是,她再看跟著自己的那些奴婢一個個沒有絲毫驚訝,似乎早已習慣東方恒的言行無狀。
隻有小棉偷偷的瞟了她一眼,似乎在示意,不要對東方恒的輕佻動怒。
本來還想冷言斥責幾句的楚悠悠看到小棉那計眼神後忍下怒氣,於是避重就輕,淡淡道:
“永寧宮乃太後寢宮,小王爺一早出現自然是來請安。晨昏定省,小王爺很孝順。”
“哈哈,皇嫂謬讚。本王是來給母後請安,看來皇嫂也是。不如一道進去,如何?”
東方恒的笑聲在清晨中格外爽朗,看得出來,他與相傳的差不多,乃極其隨性之人。
楚悠悠隻能用沉默來回答他的問題,因為,聰慧的她深知,這個回答不論怎麼回答都是錯。
若說好,那就有失皇後威儀,更重要的是會留給人話柄,畢竟誰都知道安陵立宇風流多情;
若拒絕,那等於直接駁了他的麵子,在還未摸清形勢之前,誰也不能得罪。
示意放下轎簾,小棉也立即領會到她的意思,恰時道:
“起轎。”
轎子再次緩緩向前,東方恒側身讓過轎子先行,徒步跟在後麵,心底對楚悠悠不禁又多了幾分好奇。
這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不是麼?
和聰明的女人在一起,才有樂趣啊。
晨曦淡霧漸漸散去,永寧宮內隻聽得到不時有交談聲音傳出。
楚悠悠在小棉的引路下慢慢走至大廳,裏麵早已有眾多妃嬪來請安,大家似乎都在等待新皇後到來。
跨入大廳的第一步,楚悠悠立刻感覺眾人的眼神皆落在自己身上。
同時她也發現,每位在座妃嬪似乎都怕奪去新皇後風采,衣裳俱淡雅素淨。
唯獨自己,一襲錦緞紫風華難掩,在眾人之中尤顯特別奪目。
當看到東方宸正坐在太後身旁微笑看過來,她不禁心生少許惱意。
讓我穿上這件妖嬈不俗的錦緞宮裝,就是為了讓我在眾妃嬪、以及太後麵前顯得與眾不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