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驚魂未定間,對方已迅速將匕首塞回她懷裏,似乎也怕被別人看到般,謹慎道:“辰王妃,這匕首可不能帶入宴會,若被有心之人看了去,定要惹出什麼禍事來。”
定睛看時,卻見這少女身穿綠色宮女服,麵龐略作圓形,容貌秀麗,恭敬的神色間添了一份溫柔,十分討喜。夏末連忙點頭,將匕首藏得更深些,不自然地笑道:“我拿來削蘋果吃的……”
少女微微一笑,不做評判。蹲著福禮道:“還請王妃寬心,奴婢不會與人提起。”頓了頓,又道,“不過王妃也要記得,需……小心行事。”
她聲音低柔,卻帶著幾分蠱惑;頭一直微低,看不見她眼底的神色,卻能看到她唇邊的笑容;看似平常,卻令夏末感覺它另有深義。
小心行事?!
夏末的心,瞬間又被她的話提到了嗓子眼,正想解釋時,卻見她已起身,俯身退了下去。
“哎——”她的手懸在半空中,沒有喚回對方,卻引得旁人幾道疑惑的目光。
夏末趕緊收回手,裝做若無其事地坐直了身體。
可是她的心跳,卻出賣了她的偽裝。
指甲用力戳著大腿處,迫使自己保持冷靜。
回想著她的笑容,似寬慰、似警告,亦或似心照不宣,她的衣著,隻是個低品階的宮女,雖不知道是哪個宮的,但是夏末能感覺她的微笑,傳遞給自己的信息是:友。
可——
她是如何得知自己帶著匕首的目的?還是因為自己做賊心虛,太過敏感?
瞬時又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那個深情眼神的主人,隻見他一臉恭謙地與人說著什麼,偶爾露出一個微笑,或是一個點頭,禮貌十足。
卻沒有看向她。
他,是南陽皇帝最得意的第三個兒子:南楓星辰,辰王;也是她夏末名義上的夫君。
眸光轉動,惶恐不安地看了看其他人,但他們似乎並未注意到自己這邊的小意外,又四周搜索了下那個小宮女的身影,沒有看到,懸著的心才放下了些許。
她若要揭穿,估計她也不會好端端的坐在這裏了吧?
可她為何要幫自己?
或者是,她隻是無意的舉動,是自己想多了?
也對,這個計劃隻有自己知道,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不會有人知道的。
這麼一想,倒是有些不再鑽牛角尖了。
可駿王又……
一想到自己居然要行刺那個如黑色曼陀羅般的男人,夏末的心,又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的坐立不安,頻頻喝水,引得旁人的微微側目,當然,辰王也是感覺到了。
他一邊與別人交談著,時不時看一眼冷汗涔涔的她,卻見她不知道在看什麼,隻要有目光與她的相碰撞,她便馬上躲開,偶爾起身,卻發現沒地方去,又坐下,手不知道放在哪裏,不停地換著姿勢,或起身、或坐下,東看西看,反複如此。
南楓星辰有些擔心,辭別了眾人,向她走來。
隻見她細密的汗珠點點冒在白皙的麵龐上,似清晨的露水沾在花兒上般美麗動人,汗珠越冒越多,慢慢連成一線,從臉頰劃落下來,她抬起纖細白嫩的玉手去抹汗水,另一隻緊張地抓住桌邊,努力使自己冷靜:“相信自己,相信星辰,相信自己,相信星辰……”
“相信我什麼?”突然的聲音打斷了夏末的自我安慰,也把她嚇得不輕。
她心虛地瞄了他一眼,把臉轉到一旁,不敢回應他,怕被他察覺,行跡敗露。
“不舒服就先回府吧!”一股暖暖的溫柔從手掌傳來,夏末勉強斂住了自己的緊張,僵硬地轉過臉,迎上那對深情的眸子。他一如既往地用左手握著她的手,右手撫著她的背,溫柔地說,“我讓木修送你。”
他並不糾結剛才她念叨什麼,但感覺到了她的緊張與不安,手心裏全是冷汗,於是把手上的力度加重些,以寬她的心。
“……”夏末一看到這雙深情的眼眸,一觸碰到他溫柔的手掌,腦子就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