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蕭蘇溢騙他的。
對,一定是宋遲暮跟他串通好了來騙他的。
對,一定是這樣……
朝辭渾渾噩噩的,嘴上說不信,心裏還是顫抖萬分。
最後,還是沒忍住的問道:“她……怎麼走的?”
蕭蘇溢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小暮昨天晚上回來,讓我給她訂了一張去法國的機票,她說想出去散散心。早上,我親自送她去的機場,並目送她進了候機廳,等到她坐的那趟航班起飛了我才準備回去。卻沒想到,新聞上麵播報,小暮坐的那趟航班剛起飛後不久便失事了,機上無一人幸免,全部遇難。”
“……”朝辭怔怔的望著前方。
他一定是聽錯了。
“早上送小暮離開的時候,我的心裏便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我是斷然不會讓她出門的,都是我不好……”蕭蘇溢萬分懊惱,心痛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再怎麼樣,也挽不回宋遲暮的性命了。
朝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了電話的,後來,他也讓人去查了蕭蘇溢所說的那趟航班,見失事名單上的確有宋遲暮的名字。
那三個字,曾經如此深刻的刻在他的心上。
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突然就去了呢?
或許朝辭應該慶幸,慶幸在宋遲暮生前還與她有過片刻的溫存,倒成了他此刻的慰藉。
似乎,還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
這一夜,朝辭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喝了許多的酒。
他想醉著,卻始終都醉不了,最終,清醒到黎明。
*
*
因為飛機失事,甚至連骨灰都沒有,蕭蘇溢便給宋遲暮辦了一個簡單的葬禮,然後拿了一些她生前的東西,葬在了南郊的墓園,她母親的墓旁邊。
頃刻間,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忽然烏雲密布。
蕭蘇溢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表情沉痛的站在宋遲暮的墓碑前。
大雨瓢潑而下,無情的衝刷著大地。
他就靜靜的站著,看著墓碑上那個笑靨如花的女人,從此,她的笑容便凝固在了這個照片上。
下一秒,他的身邊忽然站了一個人。
朝辭跟他一樣,穿著一身深黑的西裝,表情亦是沉痛萬分。
他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卻沒有忘掉,朝辭之前是怎麼對宋遲暮的。
他其實不想讓朝辭見宋遲暮。
讓他知道她的死訊,隻是在賭他的心裏對宋遲暮還有一絲絲的在意,不能讓他一個人難過。
“朝辭,我不想在小暮的墓前跟你打架,你最好趕緊離開。我想,小暮要是活著也大概不會想見你。”蕭蘇溢語氣沉沉道。
朝辭目光沉痛的望著墓碑上那個笑靨如花的女人,耳邊依稀又飄蕩起那天她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朝先生,我們一別兩寬,此生不複再相見。”
卻沒想到,她的此生不複再相見是如此的意味。
人活著的時候他沒能珍惜,現在不在了,他卻覺得有些後悔。
甚至想著,假如宋遲暮還活著,他就原諒她先前背叛他的事了。
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就隻要她活著。
可是,他知道,什麼都不可能了。
朝辭沒有說話,看了眼宋遲暮便已然覺得心滿意足了。隨後,他便沉默著轉身離開。
蕭蘇溢漠然的看著他落寞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竟覺得他還是在乎宋遲暮的。
他眸光低垂的,似是在思慮著什麼。
在朝辭的身影即將消失不見的時候,蕭蘇溢叫住了他。
“等等。”
驀然聽到這句叫聲,朝辭下意識的頓下了步伐。
他緩緩回頭,便聽到蕭蘇溢道:“有些事情,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知道,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
*
*
就在墓園不遠處,有一座供來往路人可以休憩的會所。
朝辭和蕭蘇溢便進了裏麵,找了一個包間坐了下來。
朝辭有些不解,便問道:“你要對我說什麼?”
似乎,兩個人從來都沒有如此心平氣和的坐下來過。
如今,宋遲暮不在了,他們才能如此。
蕭蘇溢深知自己對不起宋遲暮,覺得隻有把那些事情都說出來,對她或許才是一種解脫。
她如今都去了,他不想讓她再被朝辭一直誤會著。
原本,所有的錯都是他一個人鑄成的。
蕭蘇溢語氣源遠流長道:“其實,我和小暮從未發生過任何的關係。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的心裏至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人。”
聞言,朝辭的眉心頓時擰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聽到蕭蘇溢說這句話時什麼樣的心情,但是,他顯然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畢竟,他是親眼看到的。
但是,他竟希望蕭蘇溢此刻說的話是真的。
蕭蘇溢知道他介懷他那天看到的一幕,便解釋道:“那天你看的並不是所謂的真相,其實小暮一直被我蒙在鼓裏,她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對她如此決絕。起初,是你未婚妻找我合作,那張照片也是她的傑作。小暮其實很抗拒我,是我故意抱著她,讓你未婚妻拍了那張照片並發給了你。後麵,也是你未婚妻找人迷暈了小暮,並送到了我的家裏。我沒有碰過小暮,我是請的保潔阿姨脫下了小暮的衣服,也是請她幫小暮穿上的。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查查我家的保潔阿姨,並去問她。”
朝辭的臉色逐漸變得深沉,周遭的氣息沉冷到可怕。
“為什麼到現在才跟我說這些?”他語氣沉沉道,透著一抹懾人的力度。
要是早些告訴他,或許他就不會誤會宋遲暮那麼久。
或許……她也就不會出事了……
不用去查證,朝辭已然相信了蕭蘇溢的話。
他隻是在心裏懊悔萬分,為什麼就不聽她的解釋。
同時,心裏對Flora染上了無邊的恨意。
如果不是她,宋遲暮也就不會徹底的離開了。
朝辭的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忍受了極大的怒意。
“因為以前我保留著私心,也是希望小暮能徹底和你分開。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都已經走了。”蕭蘇溢語氣惆悵。
自從宋遲暮走了之後,他的眼眸中似乎多了一層陰鬱的神色。
本就溫潤如玉的他,現在卻變得優柔寡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