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時間以來,我覺得自己不正常。
不久之前,具體來應該是在一個星期之前,我的二大爺死了。當然,死的一點都不突然,他在醫院的床上等死好一陣子了。
按照我們這裏的傳統,人死了,輩們總是要披麻戴孝的。
靈堂已經準備好,堂姐在我二大爺已經毫無知覺的身體旁邊哭的死去活來。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作家過一句話,哭死人其實哭的是自己。
就是因為這句話,我心裏麵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被一下子釋放了出來,的文藝點就是被醍醐灌頂了,那感覺其實跟高潮是一樣的感覺,都是什麼東西被憋了很長時間,然後一下子逃脫了牢籠的束縛。
一點都不避諱的,我們兩家老輩之間的關係一點都不好,看到堂姐哭的呼搶地的,我心裏麵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哭死人其實是在哭自己,我心裏想,堂姐是在哭自己,而我,還不到為甚是或者生活悲哭的時候。
同時,因為我的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心裏麵不禁為屍骨未寒的大爺而有一點點的憐憫。人活一世,死後連自己的親侄子都不能夠真真正正掉一滴傷感的淚水,是不是有點可憐呢。
其實,可憐的是我自己,因為我不正常,我不是一個正常人。
奶奶去世的時候我哭了,可是當別人都聚在一起嚎啕大哭的時候,我反而也無法流出哪怕一滴的淚水,反而在細細感覺,今的風要比昨的涼一點,邊的火燒雲這麼紅,明應該要下雨了吧,你在我旁邊那些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人,有多少人是在表演呢。
想完了這些,送走了奶奶,回到家裏躺在床上,淚水從才又一次的從眼睛裏麵流出來。因為我想起來了,奶奶的手,雖然很粗糙,但是很溫暖,大母手指上總是纏著一塊透明膠布,因為他的手總是皸裂。我總是想要給她買醫用膠布,但又總是忘掉,就像我總是想著好好跟她老人家話,卻每每自己忙為借口經常不回家。
哭死人就是哭自己,從那以後的很多個晚上,我都會因為想到了奶奶而流淚。我覺得是為她流的淚,後來想想,其實是因為自己再生前沒有好好照顧她而為自己流的淚。
16年,奶奶去世,二大爺跟著他一起離去。讓我一次又一次的麵對死亡,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還很,隻有麵對死亡的時候,我才會想到,我的老輩們在老去,我的孩子也在一長大。
二大爺去世了,出殯的時候我沒有掉一滴眼淚,我知道在以後的無數個夜晚,我掉的眼淚不會比那任何一個人掉的眼淚少,可沒人看見,不過這也不是我所在乎的。
我在乎的是,我也是別人的二大爺,不知道我百年之後,有誰會真真正正的為我留一些眼淚,在我的葬禮上,亦或是在寂寥無聲的黑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