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七歲的裘彩擷應著母親的要求一道去洪離寺上香,天氣原本好好的,到了中途卻突然下起了大雨,一想到待會兒沒法去山上打鳥兒玩裘彩擷心下不快,半個身子探出馬車外東瞧西瞧。
“阿彩,還不快進來,頭發都叫雨淋濕了。”婦人柔軟的聲音難得的嗬斥,聽起來更像是嬌嗔。
裘彩擷絲毫不理會,年紀小小卻十分反骨,一把撩開被雨水打濕的劉海露出清秀精致的小臉,“阿娘,一會兒沒得去山上玩,你要去燒香阿彩不要去,我就在馬車上……啊!!”
話沒說完,婦人就聽的一聲尖叫,忙是將探出去的小人兒拉回來一看頓時傻了眼,這哪裏還是粉雕玉砌的小女娃分明是個泥裏打滾的小乞兒。
“怎麼回事?臉怎麼叫泥給糊了。”臉上是黑黑黃黃的爛泥巴,頭發本人就給水打濕了,這麼一看更是搭了一臉,得虧裘彩擷反應快兩眼一閉,現在就兩個眼睛水亮水亮像是兩顆葡萄丟在泥地上。婦人忍不得“撲哧”一聲笑出來,連帶著整個馬車都一抖一抖。
“阿黃!阿黃!”裘彩擷惱羞成怒,拿袖子胡亂摸臉,泥巴本就稀爛這倒好更是糊得滿身。門簾掀起來,探進來一顆帶著蓑衣的男人腦袋,“小姐。”
“剛才是不是有輛藍色的馬車過去了?”裘彩擷眉目圓瞪幾乎要噴出火來。
“倒是賢王家的馬車過去了,也是朝著洪離寺的方向。”聽到這裏裘彩擷立刻挨著婦人的身側,可憐兮兮道,“阿娘,人家不依啦,人家頭冷、臉冷、身子冷。”
婦人拿出帕子細心擦拭著她的臉,無奈道,“你道如何,叫王爺家給你賠不是?方才為娘叫你回來怎麼不理?”
哼!裘彩擷心下冷哼一聲,也隻人家權大財厚根本不將一般人放在眼裏,但偏偏反骨作祟,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計上心頭。
馬車停在山腳下,婦人為了表示誠意徒步走上山頭寺廟,隨行仆人阿黃打著傘陪在一邊,兩人在馬車下看著女娃,但是偏偏人家扒著馬車不為所動,“阿彩不要去廟裏見禿頭和尚。”雙手環抱胸前一副蠻橫模樣。
“回頭我可要將你此番話轉告你阿爹。”婦人揶揄道。
小女娃麵色一白,突然嬌笑道,“阿娘,阿彩好冷哦,要是徒步上山若是病了阿爹可得心疼了。”
婦人轉念一想,孤疑地看了小女娃一眼,素來知道阿彩鬼點子多,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瞧著雨勢漸大,婦人隻得作罷,“你待車上別亂走,回來要是瞧不見你定讓你阿爹禁你足。”
“好好好,”裘彩擷滿麵的討好之色,“母親大人走好!”
滑頭!婦人心下歎氣,這女兒和大家閨秀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裘彩擷瞧著兩人走遠了,嘴角勾起一抹笑,和著未幹透的灰色的泥巴透著一股陰謀的味道。靈活的身手一蹦就下了馬車,兩顆圓滾滾的眼珠子來回滾動,多虧這場大雨叫許多人中途打消了上香的念頭,在稀稀兩兩的馬車裏很快就找到了那輛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