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灰燼隨風而至,像清羽一樣輕輕落在了毛利蘭蒼白的臉頰上。
“不要緊,不會死掉的。”
伊斯萊垂下眼瞳注視著自己懷裏抱著自己的雙臂瑟瑟發抖的女人,眼神柔和的仿若被山泉水親吻過一樣。
什麼?
他說了什麼?
她確實看到那優美的薄唇動了,自己也確實聽見了什麼,然而卻什麼也沒聽進去。
她唯一能聽到的隻有自己的心髒過分異常的鼓動聲,讓她覺得快瘋掉了。
伊斯萊他究竟說了什麼?
但是,一定不會是什麼好話吧,因為他就是那麼容易讓人生氣的人啊。
“你剛剛……”毛利蘭遲緩的張開嘴唇,用沒有陰陽頓挫的聲音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伊斯萊訝了一下,眼底飛快的掠過濃濃的不快,他想發火的,但看到那雙哭的紅腫的眼睛裏流淌下的淚水後又忍住了,歎息似的輕聲說道:“我不會死的,所以不要哭了。”
毛利蘭攤開雙手,望著被鮮血浸透的掌心,然後又仰起脖子,緊緊盯著伊斯萊,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但她的眼神明顯在說‘不要騙我’。
“看你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啊。”伊斯萊垂眼望了她一眼,隨即又移開視線:“我是無痛者,無法感覺到疼痛,這點傷對於我而言並不算什麼。”
毛利蘭輕輕握起左手,她的指尖很冷,因為很冷所以她又用右手包住了拳頭,可是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手指還是很冷,甚至那種冰冷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放我下來。”
“不行,這邊很危險,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放我下來。”
伊斯萊微微擰起眉。
“京極我會替你去救,所以現在給我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
“我叫你放我下來!”
充滿怒氣,異常響亮的喊聲震顫著伊斯萊的耳膜,讓人很難想象在這具柔弱的軀體裏竟然潛藏著如此大的爆發力。
伊斯萊不禁停下腳步,抱在她後背與大腿上的雙手用力收緊,無論是繃緊的麗容,還是他手裏似要捏碎她的動作,無不在提醒她不要再繼續說任何話。
“我應該說過,你要救的人我會替你去救,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忍耐度。”
好可怕!
這樣的伊斯萊沒有人會覺得不可怕吧。
而毛利蘭也不例外,但是即便害怕的身體冷的像塊冰,她還是倔強的迎視著那雙盛怒的眸子。
“不對,不是這個,我不是指這個……”
伊斯萊怔了一下,他忽然有些期待她會說些什麼。
“怎麼可能不要緊?”烈風吹打在毛利蘭的臉上,她伸手抓住伊斯萊胸口的衣服,隨著她十指慢慢收緊的動作,軍服外套皺出了好幾道褶子,毛利蘭借助手上的那股力道,將上身往上挺直,焦躁不安的視線來回搖晃著:“傷口不會因為你感覺不到疼痛而消失的,你在流血誒,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你身上的血會流光的,你是笨蛋嗎?為什麼連這種事都不知道?不,其實你比誰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吧,所以你才這麼急著送我去安全的地方。”
“你害怕我死掉嗎?”
心口砰然一跳,毛利蘭內心焦躁的甚至沒空去整理此刻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異樣的情緒,忙趁伊斯萊手鬆開的機會,逃離到地上,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劈頭蓋臉地反駁道:“有嗎我哪有害怕了組建了那麼大的跨國犯罪組織盡是幹些見不得光的壞事殺人不眨眼野蠻任性固執既無情又冷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顧別人的意思像你這種壞家夥死一萬次都不夠。”
對於她一口氣講完那麼多話,還不帶停頓的肺活量,連Raki都驚到了。
該死的女人!Raki低咒一聲,彎腰撿起伊斯萊掉在地上的長刀。
相比較Raki恨不得衝過來一刀斬了她的表情,伊斯萊就顯得平淡地多了,仿若剛剛她說的那些話都與自己無關一樣。
“說完了嗎?”
伊斯萊伸過手去想替她拂去臉頰上掉落的灰燼,卻被毛利蘭偏頭躲開了。
“沒有。”毛利蘭咬了咬嘴唇,因為情緒劇烈的波動而喘地厲害。
伊斯萊偏過頭,冰藍色的眼瞳微微眯起,眼澤愈加的沉鬱:“蘭還想說些什麼呢?”
“那些血應該是我流的,那些傷也應該出現在我的身上,然而你卻在為我承受那些。”悲鳴劃破喉嚨,毛利蘭緊緊握緊雙拳,手心裏的刀傷再次滲出血來:“明明是個連怎麼跟人相處也不會的傲慢家夥,既缺乏常識,又不不會考慮別人的想法,卻對拿自己的身體去保護我這種事意外地擅長,真是差勁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