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鳴還在繼續,整個腦袋裏都是渾渾噩噩的。
“等著……”
這麼低聲咕噥著,毛利蘭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一步一晃的朝著白芷走了過去。
周圍彌漫的黑煙似乎被賦予了重量,穿梭在其間也變的無比艱難,但是煙是不可能變重的,毛利蘭明白,在變鈍重的是自己的身體與五感。
好不容易挪到了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的白芷身旁,毛利蘭體力不支的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大口大口喘了一會兒氣後,毛利蘭將手輕輕按在了白芷的胸口。
還好,還活著!但是……
毛利蘭望了望白芷還在不停冒著血的腹部。
“趁現在這一片還被濃煙包裹著,你不覺得你該自救一下嗎?”埃倫呼哧呼哧的從瓦礫裏坐起身,他的情況看上去要比她們嚴重的多,額頭上都是血。
“啊,確實,以濃煙為掩護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能逃出這裏。”毛利蘭一邊脫下白芷的外套,一邊檢查她的傷勢:“但是,若是我現在不替這個小姑娘止血的話,那她一定會死。‘有可能’與‘肯定能’之間,怎麼想還是後者更劃算。”
“哈哈哈哈,該說你是愚鈍,還是說有趣呢,咳咳咳……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埃倫大笑出聲,即便笑聲引起了劇烈的咳嗽,他還是止不住大笑著:“等煙散去了,你們還不是逃不過一死,你現在做的這些不過是無用功。”
“是不是無用功誰知道呢?”毛利蘭將纏在白芷腹部上的外套紮緊後,扭頭望向埃倫:“人隻要還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雙湛藍的眸子裏流溢出的光芒所震撼到了,埃倫臉上的表情幾欲消失。然而就在不久之後,飄蕩在空中的煙霧消散了。
“嗯?”Raki稍稍移開嘴裏的煙嘴,停下腳步,側過身冷幽幽地望向遠處慢慢站起來的毛利蘭:“在那麼大的爆炸裏竟然還活著麼!那麼……”
“看來下一輪爆炸就要來了。”毛利蘭抬起手握了握,力量在慢慢恢複:“你不打算離開這兒嗎?下一次未必就這麼走運了。”
“現在離開就沒好戲看了。”埃倫的視線落在了白芷身上,氣定神閑的說道:“況且他們的目標是你,隻要你離的足夠遠的話,我們受到炸彈的波及就會大大降低。”
“那就祈禱我別那麼快就死掉了。”
尾音消散在風裏,毛利蘭咬緊牙關以超出身體極限的速度朝著遠處的河流飛奔而去,若是能跳進河流裏的話,自己說不定還有活下去的機會,會那麼容易讓她就抵達那裏嗎?但是,自己的希望也隻剩下那裏了吧。
不努力一下不行啊!
爆炸聲不斷在四周炸開,雖然沒有直接命中,但受到炸彈的衝擊力所影響,毛利蘭的身體還是不受控製的往前拋了出去,然後又狠狠地落在地上,不等她從那股鑽心的疼痛裏緩過勁來,下一波攻擊又接踵而至。
草木拔根而起,空氣猶如皸裂的玻璃般歪斜扭曲。
身體連續碰撞過地麵,最終在爛泥地上停了下來,對方再次瞄準偏了?!不,不過是覺得這樣很有趣罷了,看著自己的獵物在自己的麵前痛苦的掙紮著,反抗著。。
然後——
汗水流過沾滿泥土的臉頰,毛利蘭盯著前方一米之外的河流,顫顫巍巍的站起身。
然後給予希望,再在最後一瞬剝奪,賜予對方絕對的絕望!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既幼稚又惡劣。
接下來,將是最後一擊,自己能逃脫嗎?
若是這樣自己都能活下來,那簡直是奇跡。
一聲笑聲響起,在意識的那笑聲是從自己嘴裏發出的時候,毛利蘭不禁一愣,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那個關於叫工藤新一的男人的片段。
那時候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麵對絕對不可能贏的比賽,他竟然笑了,那時候他的心情是不是跟現在的她一樣呢?
風裏傳來尖銳的撕裂聲,她知道那是死神的鐮刀。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她忽然整個人僵住了,心跳聲在耳邊瘋狂的鼓動著,或許是驚恐程度遠超過她的想象,連行動力與思考都完全被剝奪了,但是盡管如此,這種全身血液倒流的感覺卻是那麼熟悉。
——啊,又被你……真是不甘心啊!
轟隆一聲巨響,天地皆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盡是一片深濃的黑煙。
一雙似燃燒著冰藍火焰的眼瞳猛然張開了。
因為之前的大爆炸造成的影響使得他的意識暫時呈現出一片空白。
但是隻是短暫的幾秒,他想起了爆炸前的一幕,自己好像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