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月餘,在虎狼皇朝東南方向的彈丸小國福祿古國中,不知從何處行來兩條興風作浪的強龍,不僅將福祿小國的地頭蛇山上仙門刀劍宗打壓的抬不起頭來,委實改寫了那句“強龍不壓地頭蛇”的老話,而且還在福祿小國另起爐灶,打算將廟堂江湖一並收拾個幹淨。
這福祿小國位列虎狼皇朝東南之地,年年獻供,歲歲稱臣,隔上二三十載歲月就會主動奉上一位姿容無雙的公主與虎狼皇朝王公貴侯聯姻,雖有失一國體麵,但較比起其他小國不時承受的戰火摧垮,福祿小國這一手“議和”牌打的就顯得格外妙哉。
福祿皇室一脈貴為連姓,如今穩坐金鑾殿寶座的皇帝老兒名為連天和,年歲已過知命,但壯心未減,對於朝堂諸多事宜素來事必躬親,據說南書房每年消耗的燈油都是一筆驚人的數目。
“啪……”
琉璃茶盞摔碎在地,茶水連同碎瓷一並飛濺開來,落在服侍左右的小宮女身上,卻也隻能咬牙強忍,不敢出得半點聲音。
“放肆,簡直欺人太甚,真當我福祿小國孱弱可欺,想罔顧我福祿正宗,另起皇朝,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
連天和臉色晦暗,笑意陰沉,多多少少還能聽出幾分淒涼。
福祿小國本就虎狼環伺,除了要顧及虎狼皇朝,還要分出些許餘力應對其他彈丸鄰國,一年到頭,掐指算來,沒有幾天安生日子,好在有他一肩擔之,左右逢源,方才在這種險惡環境中夾縫而生。
再給他百年光景,他一定還給福祿古國一個璀璨未來!
虎狼皇朝被一眾小國圍簇攻伐,岌岌可危,這本身對於福祿小國稱得上是一件可喜可賀之事,經此一戰,虎狼皇朝隻怕不死也得脫好幾層皮,元氣大傷,想要再轄控周邊小國,隻怕自然有心無力。
依循老首輔所言,虎狼皇朝經此國殤一戰,沒有個百餘年光景休養生息,隻怕斷無恢複往日盛況的可能。
而這百年光景,對於福祿小國來說,就是一個天載難逢的良機,而事情如果照此勢頭發展下去,依老首輔的意思,福祿國必將一鳴驚人!
但眼下這種美好憧憬卻被現實一場風雨無情摧垮,兩位法術通天之輩從天而降,一路摧城拔寨,將福祿古國境內一眾仙門推翻,堂而皇之另立山頭仙宗,儼然將皇城天子視為無物,什麼封赦仙宗,天子點睛的一應開宗手續,全然自動省略,完全不將金鑾殿上的天子放在眼裏。
更可氣的是,另立仙宗不說,而且又飛書一封,信上言明所謂的雙龍宗已然決定要取代他這位皇室天子,來此書信一封,不過是給他這個皇帝老兒提個醒,捎帶給他些許收拾細軟跑路的時間。
“飛書虎狼天子,就說福祿有難,務必請支以援手!”
連天和咬了咬牙,揮袖示意噤若寒蟬的小宮女鋪紙研墨,片刻後連天和提筆蘸墨,筆下飛走龍蛇,置筆待墨陰幹,掃量一眼並無任何不妥,連天和示意守在門外的老奴傳信。
連天和落座,心思異常複雜,這紙飛書本來萬萬沒有必要,但令他沒有想到,境內稱王稱霸的仙門刀劍宗都被那兩位過境強龍碾壓,等同說將他心底最後一道防線完全突破,國之大廈將傾,他這位執掌山河的天子,如何還能坐的住?
什麼天子臉麵,什麼皇脈尊嚴,在這兩位過境強龍碾壓之下,似乎淪落成可笑之言。
“希望能事如心願!”
不信鬼神之說的天子連天和罕見呢喃一句,將一國希望寄托在那封剛剛離開福祿小國的飛書之上。
虎狼皇朝。
北城城頭,前幾日剛剛掛上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骸,還引來城頭一眾兵將議論不休,朝堂大員化妝潛逃,這種事情擱在平日,都是要被砍腦殼的禁忌大事,更何況值此國難當頭之際,身居其位不想著為國如何分憂,反倒腳底抹油開溜,不殺你頭還成何體統?
本以為事情就此了結,但之後城頭之上又多出三具無頭屍骸,而且身上還掛著醒目無比的天子詔書,待讀過幾天書的一些兵將看過之後,消息就好似串腳氣一般,快速在城頭之上流傳開來。
原來,這後來的三位,是那兵部大員,好像是兩位侍郎一位令史,因為犯下通敵大罪,被天子削去腦殼,掛此城頭,以儆效尤。
事情遠遠沒有結束,在兵部大員清理完成後,禮部又被揪出一位侍郎大員通風報信,販賣兵情,同樣是屍骸高掛城頭,曝屍於眾,受此牽連的還有幾位紮根皇都多年的蠅頭小吏,再有就是一應家嗣被罰連坐,成了北城無數孤魂中的些許。
北城兵伐,南城一改往日氣氛,莫名陷入蕭瑟,從裴村歸來的瘋子還是老樣子,每天來此麵攤點上一碗鹵麵,與麵攤掌櫃聊敘,日子過得清閑愜意。
後續法器裝備已經陸續發出,正逐步送往這岌岌可危的皇都城頭,瘋子付出的代價,不過是多出了一倍的銀兩,同時還有一紙交換契約。
“你沒來這幾天,南城可是熱鬧的很,先有兵部侍郎令史被皇帝老兒砍頭,緊隨著禮部侍郎就又安排上了,這些官員老爺變成了刀下鬼不說,還連帶家嗣一起被砍頭,想想都覺得冤屈的哩!”
麵攤掌櫃與瘋子同坐一桌,兩碗鹵麵一人一碗,上好的澆鹵,上等的拉麵,一看就讓人生有食欲。
瘋子點點頭,他知曉兵部那幾位大員究竟所犯何事,還是與老掌櫃離世有所牽連,即便老掌櫃再怎麼隱退,也是貴為天子,隨便被幾位散兵無辜打殺,傳出去會是何種名聲,至於天子安排什麼油頭說辭,已然不甚重要。
思緒至此,瘋子下意識抬眼看了一眼身側掌櫃,這位繼承麵攤生意的掌櫃並非如他先前所料,是什麼老掌櫃的兒子,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兵家修士,隻不過對方氣機隱藏極好,加之身上有某種遮掩屬性的法器,故而連他都被蒙蔽,若不是今日和麵時小露馬腳,隻怕瘋子還被蒙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