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本章為喜歡鑽研主線的小天使特別發布,可以跳過,不影響後續閱讀。
——————
“你心裏有恨。”
對麵那個自稱府主的人微笑道。
蘭疏影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既不在乎對方是什麼人,也懶得問他搭話是想幹什麼。她已經死了,或許馬上就該去投胎,還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細想她這一生,就是個笑話。
郭家曾經把她捧作掌上明珠,最開始的幾年,一個個預言經由她的口說出來,她享受著讓同輩姐妹嫉妒的待遇,直到某天驟然被摔到泥裏,誰都能踩她一腳。
……
父母給她極好的容貌,上天又贈她預知的能力。她原本過得處處順遂,直到預知夢第一次出現錯誤……一步錯,步步錯。
這個踩在黑色地帶的大家族早就習慣了迷信她的特殊能力。
那年,郭家損失慘重。
第一場冬雪落下那天,她被扔出莊園,沒能參加父母的葬禮。
聽說親生哥哥辛苦奪到家主的位子,她想著哥哥向來寵她,她能回家了,沒想到,他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收回她的姓名。
從那天起她不再是郭子霓,而是街頭的無名乞丐,想活下去就必須去翻垃圾桶,去跟野狗搶吃的。偶爾有拾荒老人發善心,把包裝更完好的過期食品留給她。
有一年,一夥流竄的人販子在橋洞裏發現她,當時她在發高燒,自己都以為挺不過這一關。可在那些人看來,小姑娘有這麼好的皮囊,隻要賣出去就是一筆白撿的便宜。
所以他們把她帶走,還“好心”幫她買藥治病。
即將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那個趕她出門的少年出現了。
昏昏沉沉,她感到有人在摸她額頭。
他的動作裏有她熟悉的疼惜,可在她睜眼之後,少年低笑著嘲諷一番,最後的結語是:“……是你的預言害死爸媽和那麼多前輩,這些苦,都是你應受的。”
“哥……”
她不知道為什麼上天要這樣耍她——先給出,再收回。
年幼的孩子其實也明白變故根源在哪,假如她從來沒有這個能力,一直當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呢?
一切辯解都沒用,剛出事的時候,她笨拙地解釋和求饒。
沒有人信她。在他們眼裏,這個小女孩滿嘴謊言,是個禍根。
被趕走後,她就再沒做過預知夢了。
直到那天她茫然地坐在少年懷裏。
少年用抱玩偶的姿勢禁錮住她,扣著她下巴,不準她移開視線,必須看著他的手下在人販子們身上動刑。
她像在做夢,飄在上麵看著,跟以前那些預知夢一樣:隻能看,不能說也不能動。不知道看了多久,她如願昏了過去。
——那群人販子的死狀太淒慘,據說連從業三十年的老警官都做了好幾天噩夢。
那是少年的警告。
不知道什麼原因,案子越鬧越大,少年失蹤了,連著他從父輩手裏接下的基業,全部隱沒。
她身邊終於沒了監視她的人。
從老警官那裏偶然聽說,他可能是去了境外,她狠狠地鬆了口氣。
她是案發現場救出的唯一目擊證人,確認她因“受驚過度”出現“永久性失憶”後,老警官同情又遺憾,把她托付給福利院。
過了三天,一位儒雅的大學教授和他的夫人商議之後,決定領養她。
……
“你沒有名字嗎?”
教授夫人憐惜地摸摸她的頭,仿佛在透過她的身體看另一個人。
女人眼神裏滿是小心翼翼,期待地向她征詢意見:“以後你就叫疏影好不好?”
教授一愣,好像想說什麼,沒開口。
她很高興,她又有名字了!
從那以後她就跟著教授的姓,叫蘭疏影。
很多年後,她才理解蘭教授當時的欲言又止。
養母是個溫柔寬和的好女人,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捧到她麵前。那樣濃烈的情感,就像在竭力補償什麼——她事後想想,那的確是補償,很病態的補償。
可是那時她沒多想,隻以為過去的已經過去,她遇到了世上最純粹熱烈的善意——直到一個午後,即將退休的老警官領著一名少女出現在她家樓下,按響門鈴。
少女名叫蘭清淺。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很美的一句話,她在養父書房裏看過無數次。那筆觸稍顯稚嫩,是婉約秀麗的楷體。據說她的名字就取自這句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