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看到我,腳步頓了頓,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往這邊走過來。
“默,你也在。”嚴皓開口笑道。
我點點頭,望著他手裏的零食,驚覺竟都是我愛吃的,連牌子都沒有出錯。
雖然於他而言我們應該已經分手很久了,但於我而言我們才堪堪分手數,此時麵對著這個數前甚至直到現在還深深刺痛著我心髒的人,現在要帶著別的女人看電影,並且吃著我最愛的零食。
就為了這些零食,我都不能忍。
“皓哥這是帶著女朋友來看電影?”我冷嘲著,言語裏多得是衝而起的醋意。
嚴皓可能是被我反常的樣子嚇到了,張了張嘴,想什麼,但是卻頓住了。
此時的氣勢,與他先前走在路上時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剛才的那個,才是我認識的嚴皓。
而現在這個,被我一句話就堵得不出話來的人,特麼的是誰啊,遜爆了。
“默,快開場了,走吧。”方柏凱一臉笑意地走回來,也抱著零食,從數量到品種,和嚴皓手裏拿的相去無多。
記憶中現男友的前男友,以及不在記憶範圍內的現男友。
好複雜的問題,老要捉弄我到什麼時候。
要麼讓我趕快想起來這三年裏發生的事情,要麼讓這個荒唐的夢醒過來啊。
向來都把感情問題處理地得心應手的我,終於在這種時候感受到了無力。
我起身,“走吧。”
這場電影雖然很合我的胃口,但我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因為很恰巧地,嚴皓坐在我的左手邊,雖然隔著一個位置,但那個位置是空的。
影院是坐滿的,空的那個位置,毫無疑問就是嚴皓手裏的另一張票。
真是厲害了,和兩個男友看電影,一左一右。
老娘人生贏家啊,靠。
嚴皓這混蛋,不是向來都不過問我的想法的嗎?
為什麼他知道我喜歡看的電影,喜歡坐的位置,還有喜歡吃的零食?
買兩張票,是想假裝前女友還在,假裝帶前女友一起來看這部她喜歡的電影嗎?
錢多得喂狗去吧。
原來嚴皓所有霸道自私的決定,全都是順著我的想法來的,也難怪,自己永遠都沒有對他做的決定有反感的地方。
又或者,我現在習慣,就是被嚴皓硬生生框架出來的。
嚴皓,如果不是我的記憶突然回到三年前,突然地忘掉了這麼多東西的話。
也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發現你這些潛藏著不被我所知道的包容。
原來你真的不如我雙眼所看到的那般,除了一張什麼都不在乎的笑臉,就再也沒對我付出過什麼了。
體內的壓力實在太大了,而影院的氣氛一度又低到了極點,眼淚這種東西,我是不想流的,多難堪。
可如果不流出來的話,體內外的壓強差,會讓我爆炸的吧。
方柏凱遞過來一張紙巾,附在我的耳邊輕輕問道:“默,別哭了。”
想起來,他同我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句了。
我一邊抽噎著,一邊點點頭,接過紙巾,慢慢地從眼角擦到眼角。
“別哭了,煩死了,看個電影,有什麼好哭的。”
嚴皓突然地扭過頭來,低沉著嗓子衝我怒吼。
所有人都被嚴皓這一聲罵聲引得轉頭看來,一時間我成了整個電影院的焦點。
被突然地叫喝,我渾身震了一下。
是真的被嚇到了。
也許是因為先前正哭得出神,也許是因為從來沒見過嚴皓這般疾言厲色地對任何人。
我一把抓起身邊方柏凱手裏拆開了的薯片砸到嚴皓的腦袋上,接著砸話梅,接著砸海苔,然後索性把整桶爆米花扣到了嚴皓的頭上。
一邊砸,一邊嘴裏罵。
罵什麼,連我自己都已經不知道了,因為現在的我,大概已經神誌不清了。
隻是想著反正臉也丟大了,不如老娘跟你兩敗俱傷,同歸於盡,誰也別讓誰好過。
嚴皓閉著眼睛受了一陣狂風暴雨,隨即猛地睜眼,抓起腦袋上沒扣嚴實的爆米花桶反手朝我砸來,嘴裏罵著:“你這女人是不是神經病啊。”
我瘋了,嚴皓也終於瘋了。
如果讓我想象,我是不可能想象出來,一直溫和淡漠的嚴皓,真正發起脾氣來,會是怎麼一個樣子。
如今,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方柏凱也終於起身了。
他伸手擋下砸向我的空桶,大聲喊:“你他媽女人也打。”
已經沒人在看電影了,所有人都覺得這莫名其妙打起來的架,比電影好看得多。
畢竟電影還能再看一次,而這樣的驚世鬧劇,買票也看不到第二次。
嚴皓和方柏凱已經大打出手了,所有人都嚼著爆米花像看電影一樣看著。
而自以為見過大陣仗的強勢女性本人,此刻已經徹底手足無措了。
我隻是站在原地,哭,不停地哭,嘴裏蒼白無力地喊著“你們別打了”。
和所有嬌弱做作的女孩子一模一樣。
我也隻是個普通的女孩,何必要裝作那麼強大。
所有喜歡都不肯出來,所有想念都化作長風,所有的痛和苦,嚼碎了自己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