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雪白瀑布,飛流直下,似是銀河落九天。
濕潤的霧氣,氤氳在山水之間,在轟隆隆的磅礴之聲中,一座孤崖奪人眼球。
瀑布千米之前,絕頂高崖一如出鞘冷劍,山風凜凜,孤清蕭絕。
山崖絕高,登臨便一覽眾山小,傲視天下。
水聲,風聲,樹翠,花紅,山高,崖險,此處當真是風光絕美。
此處,是千山深處,鳥飛絕,人蹤滅,唯一雪衣人,懶坐絕崖之上,獨對銀龍瀑布,悠悠然似是在假寐。
又一白衣人翩然而至。
同樣雪白的衣,白衣人寬大的袖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一頭墨色青絲,飄逸飛揚。
白衣人望向崖邊,高樹上,掩映在翠綠枝葉中的發,斜陽之光,落在上麵,有七彩的光華閃耀。
美麗非常,一如此頭發的主人,美麗非常。
白衣人辨不清麵容,隻見他如一團模糊的光影,朦朦朧朧不似凡人,他神情模糊,高深莫測。
不言一語,白衣人站在高數下,再不動一分。
山間本就空靈的氣息陡然的一變,一股似有似無的哀傷,無奈,像那山間霧氣,浸透這天地每一分每一毫。
良久,重重綠葉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撥開,一片琉璃白漸漸呈現。
白衣人朦朧的臉上,揚起了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忽地輕聲道:“丫丫,好久不見,你真是越發的漂亮了。”
白衣人,聲音清雅,溫和,特殊的質感,猶如三月的春陽。
隻聞聲,便知是一絕世佳公子。
“嗬——”雪衣人輕笑一聲,“我今天約你來此,隻問你一個問題,此問題一問,此生我們再不相見。”
冷冽的聲音,夾雜著淡淡瑟然,卻又透著一股絕決的味道。
聲落,白衣人一直望著雪衣人似笑非笑的眼光,陡然的深邃了幾分。
朦朧的麵上,白衣人不可自抑的挑高的眉。
“什麼問題?”
雪衣人再輕笑,翩然從樹枝上落下,直直的站在白衣人身前,盯著白人人的眼。
她空靈,冷冽的聲音,悠悠道:“你……你可有喜歡過我?”
白衣人看不清的麵目上,瞳孔驟然擴大。
她望著他,眼眸不在似以往的高深莫測,深邃詭譎,此刻,她的眸,清亮,澄澈,像是一灣清且淺的小溪,一望可見底。
清清楚楚,那裏情意,赤、裸、裸的坦誠在他眼前。
白衣人袖中的手忽地捏緊。
她拋開了她的驕傲,她的矜持,她疑慮,她一向都是那麼的聰明,玲瓏七竅心的她,對他的疑慮不是一分半點。
而如今她全部拋開。
白衣人深邃的眼,一瞬不瞬的望進那雙會說話的眸。
透過她的眸,那裏的神光,如此惑人,他不由自主的,像是被蠱惑般的想到過去的一幕幕。
嬌笑的她,冷厲的她,睥睨天下的她,瘋狂的她,窘迫的她,一幕又一幕……
她的害怕,她的狂妄,她的悲傷,她的殘忍……
他忽地想到,自眼前的人到這個世界來,他可能是最了解她的人,白衣人悚然一驚,最了解她?
他何時居然了解她到如此?
白衣人沉穩淡定的心,素來的強大自持,有一瞬的崩潰離析,但瞬間又恢複原樣,隻餘下絲絲裂紋。
他猶不自知。
白衣人也輕笑了一聲,要多不在乎,有多不在乎的道:“沒有,從來沒有。”
“從前的那些話,那些事兒,都是你騙我的,都是你設計我的。”疑問的語句,肯定的語氣,濃重的瑟然。
不全是。白衣人腦海中不可遏製的冒出這句話,就像是十萬匹馬也拉不住般,心頭陡然哄鬧起一種思想,告訴她實話……
可到嘴邊卻是,“是,從來都是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