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艘六根桅杆,三層甲板的大船,此刻正滿帆平穩的在海上行進,然而曆劫脫險而歸的眾人卻喜悅不起來,整個主船艙內,隻聽得到向晴撕心裂肺的哭聲。
“晴兒,別哭了,展夕會熬過去的,你這麼哭他若行了會受不了的!”深澤岩井按住她纖瘦的雙肩,眼中也忍不住盈滿了淚水。
回應他的確是向晴更哀絕到極點的哭聲,那種嚎啕大哭的恨不得把心髒都哭出來的淒慘,讓所有船艙內的中人都忍不住空了眼睛,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那個總是從容淡定,堅強不屈,溫婉微笑的女子,哭得如此不顧一切,仿佛全世界都已經塌了下來,這般撕心裂肺的哭,從六個大夫都搖頭要他們給展夕準備後事開始,就沒有停止過,誰都看得出來這個堅強的女子已經崩潰了!
“晴兒,求你了!別這樣,展夕會醒的,求求你,別哭了!”伍若雲怎麼也沒想到他千辛萬苦從南宋趕來,迎接他的竟然會是這般場麵,從沉睡中醒過來,得知晴兒可能未死的訊息開始,他就不顧一切帶人北上了,好不容易聯係上了封於煌,第一時間便等在了這艘船上,又如何會想到等來的竟然是幾乎要崩潰的晴兒,和已經嚴重失血,陷入昏迷中的展夕,那緊靠著心髒的後背處,一根金箭幾乎整個沒入他的身.體裏麵,身上的衣裳已經全部染滿了鮮血,那等慘烈的情況,任誰看了都驚心不已。
聽說展夕便是在帶著這根箭的情況下,堅持不肯停下來,一夜奔行了八百裏,直到看到高聳的桅杆,才真正放心的陷入昏迷之中,這對於晴兒來說,等於眼睜睜的看著展夕的生命力,一點一滴的在她麵前流失掉,眼前就不活展夕,又讓她如何還能受得了?
尤記得去年晴兒摔斷了腿,鋼針釘入腿骨之內,她都沒有吭一聲,沒掉一滴淚的情形,卻在展夕體.內的金箭被拔出時,立即暈厥了過去,醒來後就誰也無法讓她離開展夕的身前一步,再聽到大夫說展夕的情況不好時,更是完全崩潰了,哭得驚天動地,一直到現在,聲音都已經啞了,幾乎是用喉嚨口在吼了,卻還是不能讓她停止哭嚎,仿佛要把所有的力氣都哭幹淨,哭死自己才甘心,所有這些都讓伍若雲的心也跟著被撕裂了。
緊緊的抱著向晴的身子,用力的想要把她托離開展夕的身邊,在這樣下去,展夕還沒死,晴兒怕是會先一步去了,他再也不能看著晴兒在他麵前再死一次了,那半桶血的刺目顏色,到如今還在他腦海裏暈染不停。
深澤岩井也難受的蹲到了向晴麵前,“晴兒,你放手吧,你需要休息,求你了,睡一會吧,展夕我們幫你照顧著,他一醒立即去喊你,好嗎?不要這樣,你這樣讓我們也快要崩潰了!”
向晴用力的搖頭,死抓著展夕的手一絲縫隙也不留,任伍若雲如何抱她拉她,也不肯放手,死咬住下唇,明明已經沒有力氣了,卻還倔強著不肯離去,看著那刺目的鮮血沿著嘴角而下,伍若雲鬆手了,慌張的拿著衣袖擦她的唇,“晴兒,你要活生生痛死我嗎?早知道你會愛展夕這麼深,愛到連命都不要,當初就不該讓你們認識的,是我害了你,若我曾對你好一些,你如今又如何會變成這樣?該死的展夕,你快給我醒過來,你就是這麼給晴兒幸福的嗎?你知道你要是再不醒來,晴兒就要為你哭死了,展夕,你這個混蛋!”
封於煌和跟著伍若雲一起北上的劉玉寒,早已經換上了素淨的白衣,少爺的情形其實不用大夫看,他們也知道快不行了,看著夫人哭的那般模樣,他們兩人的心裏也越加憤恨了起來,封於煌再也忍耐不住的衝出了船艙,遙望著深厚的海麵,他不會忘記的,那枚要了少爺命的金箭的主人是誰,等回到了南宋,給少爺辦完了後事,他一定要親自北上,殺了訖烈為少爺報仇。
劉玉寒也一臉凝重悲戚的站到了他的身邊,“我們展家怕是要完了!夫人的情況比少爺還要糟糕,少爺若萬一,夫人怕是也,以後展家就隻靠你我了,我們要共同把小夕少爺帶大,所以於煌你要冷靜,千萬別幹出什麼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玉寒,我們都是從小受老爺大恩的人,我們都可以為了展家生,為了展家死,少爺和夫人若都去了,於煌也決不能苟活著,展家和小夕少爺就全部交給你了,我要親自去為少爺和夫人報仇!你就原諒我的任性吧!”封於煌迎著冷風,臉和心都比風更冷。
“於煌!”劉玉寒早就料到他會如此決定了,此刻真正從他嘴裏說出來,除了無奈和悲傷外,再也說不去其他了,因為這也是他自己心底的願望,若可以,他也很想和展夕一起去給少爺報仇!
完顏斜哥把哭得也快昏過去的岩井摟.進懷裏,“別哭了!小乖,現在全看他的意誌力,展夕他一定會撐過來的,你也不能垮,向晴還全靠你照顧呢,好嗎?還有我呢!斜哥永遠在小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