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陸景釧坐在車內,車窗降了一半,窗上映襯出了他線條分明的側顏。

外麵的空氣中穿梭著冷風,細碎的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了他纖塵不染的西褲上,斑斑點點。

他沉著冷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不遠處的派出所。

過了會兒,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簾,眼底深處的漆黑似乎有一束光驟然亮起,驅散了所有陰冷。

他的唇線微微揚起,醞釀出了比冬日暖陽更加溫柔的弧度。

陸景釧默了一會兒,推開車門出去,空氣裏陣陣寒意瞬間侵襲而來,他的目光卻一直緊鎖著那一抹身影,溫柔無比。

他想了三年,盼了三年,也等了三年。

她終於還是回來了。

陸景釧朝她走過去。

地麵上都是厚厚的積雪和枯葉,他落下的每個腳印都十分沉穩,不急不緩。

剛從派出所走出來的女人緊了緊寬鬆的領口,冷意穿梭在了她的心尖,微微的發顫。

她看著眼前白色的景色。

一道柔和的陽光透過樹葉與樹葉的縫隙落在了她的身上,讓她過分蒼白的臉色微微有了些氣血。

似乎是察覺到了被人注視。

她的眼睛落在了前方,兩道視線在空氣裏無聲的糾纏在了一起,一如初見。

言歡微微的一怔,清澈的眼底倒映出了他挺拔的身影以及清雋的麵容,還是記憶深處最熟悉的臉。

他好像變了,又好像並沒有變。

他正朝她走來,一步,一步,越來越近,沉寂太久的心髒怦然的跳動了起來。

最後,他走到了她的麵前,滿身風塵。

言歡恍惚。

他眼裏沉澱了太多的東西,好像一個走了很久很久,才終於走到了她的麵前。

“阿言。”

低沉又溫柔的嗓音,突兀的響起。

言歡看著他,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沒有應。

陸景釧脫下身上厚重的風衣外套,跨上台階,將衣服披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隨後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耐心的等著她。

四目相對,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目光交結處纏了個死結。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空氣裏都是呼嘯而過的冷風。

男人額前的碎發被吹亂了,麵孔清雋,漆黑深邃的眼底是自己的倒影。

言歡看著他,感覺自己無處遁行,默了良久,微微的扯唇:“你怎麼來了?”

她的聲音十分的沙啞,

或許是因為在裏麵待的太久了。

或許是因為見到了他。

陸景釧同樣默了一瞬,冷硬的唇線微微的上揚,他說:“我來接你回家。”

心髒驟然一縮。

言歡垂落在身側的手一點一點蜷縮,最後捏成了拳頭,指關節泛白。

她看著他。

眼底霧氣升起。

陽光落在他們的身上,連帶眼角的濕潤都變得晶瑩剔透。

兩人都沉默無言良久。

言歡艱澀的扯了扯唇:“我不是說過不想再見到你麼?”

陸景釧勾唇。

他沒有生氣,眼底的溫柔一如既往。

他說:“可是阿言,我想見你。”

言歡的眼窩有些脹痛。

不該是這樣,他應該很恨她,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她,恨不得再也不要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