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宋城毅過的並不好,娘臉色日漸著差,湯藥、補藥……不知吃了多少,可身子依舊不見好。
他與前來瞧病的太醫私聊了幾句,對方極其隱晦的說了一句:老人家想吃些什麼……吃吧!
外帶一個憐憫的眼神,他哪裏還不知這是什麼意思?
他坐在計相這個位置也有幾年了,可屁股底下的椅子仿佛是放到了山尖尖兒上,有點兒風聲,他就得跟著晃蕩、晃蕩。
如果娘這個時候……他被官家奪喪的可能性很低,等三年守喪回來,朝堂之上,哪裏還有他立足之地?
他與大娘商量,什麼時候可以送她進炅王府?
有個能在官家麵前說得上話的人,可是要比花家更給力的存在呢!
他隻要提到這事兒,大娘的臉色就如同陰雨的天兒,隨時能給你來一頓電閃雷鳴、狂風暴雨。
李家更是雪上加霜的在十五那天舉家上門退親,他和娘的臉色陰沉似水,二娘和三娘卻是麵容如花,特別是二娘……那個樣子好似李家不是來退親,而是來迎娶的。
她自己什麼情況,心裏沒數,這以後讓他如何給她找個好人家兒?
他有心拒絕,可憑空出現在自己書案上的一份兒書信,讓他不寒而栗,也不敢開口。
如果這東西送到了禦史台,大娘對二娘做的事兒,宋家對李家做的事兒,就瞞不住了。
到時候,不用等到他守喪,就得拍拍屁股給別人騰地兒。
“阿郎,宮門到了!”外麵車夫戰戰兢兢地將腳凳放好,伸著胳膊等著宋城毅下車,他就算躲過一劫了。
“嗯!”宋城毅掀開簾子,下了車,看著遠處陸陸續續往裏去的軟轎,怕他們還是要等上一會兒。
回身見三娘和二娘一左一右的扶著娘下車,大娘冷冷的站在一旁,花氏直接龜縮在家裏,這種宴會,她從來都不出席,次次都是娘帶著孫女來參加。
活的像一朵溫室裏的花兒,受不得半點兒風吹雨打……這樣的女人,是怎麼生出三娘這朵食人花的?
他曾聽人言:自家三娘可是親手了結過別人的!
想想家裏執杖人日漸忙碌的身影,即便不是親手,也算得上是手段狠辣了。
“兒啊!”宋王氏看著遠處,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我們是不是還要等很久?”
汴梁的天兒是越來越冷了!
她已經將最厚的棉服都穿身上了,可陰冷、陰冷的風,依舊能從針腳的線縫兒中鑽進自己身體裏,一股一股的凍得她直哆嗦。
宋城毅看著遠處排在他們之前最少還有三家,可他也不敢真的讓娘就這麼幹等著,回頭生病了,隻怕他的守喪期會提前啊!
“三娘,你可有什麼辦法?”
“啊?”
以三娘為原點畫半圓,視線同時驚異的放到了宋城毅身上,不明白他為何要一個小娃娃想辦法。
冷的話,可以退回到馬車中,讓婢女去排隊。宮禁規定:凡宴會,男子不可攜帶武器、小廝,女子可帶一名貼身婢女陪同……
宋王氏微微皺眉,三娘那點兒小聰明,用在掌管中饋還算應付的過去。
若讓她去調節這種看似小事,實則拚權勢、拚地位的事情,未免也太難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