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還魂草 3-3(1 / 2)

夜色降臨,飛鳥歸巢,燈火苟且延續著白晝的喧鬧,七月十五的月亮似乎透著一種詭秘的幽藍,在冷冷的月色下,夜幕不再那麼濃重,卻又透著幾分寒意。

不眠夜,我半躺在沙發上,木木地望著屋頂發呆。各種思緒卻蠻橫地就紛至遝來,生生硬硬地撞擊心頭,曾經的一切,喜怒哀樂,愛恨情仇,聚散離別,連同一張張麵孔、一段段場景,就那麼在腦海翻滾,像放電影一樣在眼前浮現。總覺得自己無端地就卷入了太多莫須有的紛爭,總覺得自己在貪婪地自認為理所當然地索取了太多的愛,總覺得自己的生命道路錯過了許多更好的選擇,總覺得自己堅持了很多不該堅持的卻放棄了很多不該放棄的生命總是太過沉重,我們卻常常避重就輕不願承擔本就屬於自己的責任,甚至輕易地就放縱自己,任由墮落的心迷失方向,不斷走向深淵進而萬劫不複;我們常常感概命運的不公,卻忘了命運更多的取決於自己的選擇和堅持;命運絕不可能欺騙自己,欺騙自己的恰是我們自己;命運也不可能捉弄自己,捉弄自己的也是我們自己。如果,一個人,從出生開始,便能明確並堅持自己的方向,不懈的努力,而絕無生命的浪費和時光的虛度,那將是怎樣的一番成就和作為?隻是,人有太多的劣根性,冷漠、妒忌、懶惰、傲慢、軟弱、狂妄、狹隘、執拗、衝動,早已把萬物之靈的權威消磨殆盡,常常一無所獲地就黯然耗盡了生命,直至成為宇宙中的寄生蟲和漫漫時光軸上一瞬間的笑柄。如果可以,真希望萬物複始,重新來過,以滌淨浮華、返璞歸真

鬧鈴聲將我漫遊的思緒拉回,看看時間,大約淩晨一點的樣子。阿劍就睡在我旁邊的沙發上,我走進裏屋,準備叫醒“寡婦”,正欲開口,卻見“寡婦”原來早已悄悄把那狗牙掛墜掛在了脖子上,正若有所思地擺弄,見我進來才慌忙收進了胸前的內衣裏,同時也斂去了原本的淡淡笑容,重新恢複拒人千裏的冷酷模樣。

“靠,不知道敲門啊!”

我無奈地攤開手,“敲門?隻有門簾,怎麼敲啊?”

“寡婦”起身,對著正酣睡的阿劍就是一腳,“帶上裝備,跟老娘走!”不待阿劍反應,便翻了個白眼,轉身出發。

阿劍從夢中驚醒,一副欲言又止忍氣吞聲的衰樣,為免尷尬,也隻好幹笑幾聲,拎起裝備包追上去。

我剛要邁動腳步,卻差點被絆到,竟然是一隻黑色的狗蜷縮在腳邊睡得正香。先前怎麼沒注意呢?吆喝,居然還是一隻純黑的泰迪狗,“喂,你有沒有名字呀?”我低下身子壞壞地對它,“不管你有沒有名字,不管你以前叫什麼名字,從現在開始,你的名字就叫‘昊昊’知道不?走,我帶你出去溜溜。”

“寡婦”和阿劍早就在門外的粉色悍馬裏催了。我起身趕上去,抱著“昊昊”坐在副駕駛位置。“寡婦”歪著腦袋看了昊昊一眼,隻是歎了口氣倒也沒什麼。

也就兩分鍾便到了山腳下。“寡婦”健步走在最前麵,阿劍背了裝備緊跟其後。我呢,正後悔沒把那軒轅鸚鵡給帶來,若是帶來可不就湊成了“左牽黃右擎蒼”的詩意豪情?隻可惜就算是湊成了,人家那可是黃色的中華田園獵犬和蒼鷹,我這邊卻是黑色的色狗泰迪和愛睡懶覺的金剛鸚鵡。

沒有風,幽藍的月輝將夜幕衝淡,石階山形恰似銀霜鋪就。嶙峋的山石和斑駁的樹影透著股股寒意,似乎正有某種東西在隱匿其中恣意地窺探著自己,於是不覺中便憑空多了幾份敬畏。冷月的光華肆意地傾瀉,將眼前的一切都籠罩在了交相呼應的影影綽綽之中,光亮處的意幻朦朧、陰暗處的神秘厚重,不斷映襯著九龍漢墓的曆史厚重和文化沉澱,我們都不話,隻是披覆了月光懷著虔誠和敬意默默走在山道上。

待到達墓崖前,那明暗的交錯愈發地讓人感到壓抑,巍巍大山似乎繞過感官直接就來震撼心靈。

“寡婦”停下腳步,並不轉身,隻是冷冷的道:“我過,你倆,隻需負責好後勤就可以了。”完便拿起裝備,從側麵向崖頂走去。

我暗笑,這次竟沒有自稱“老娘”,已經是難能可貴的巨大進步,算是在走向淑女的修遠路上已經邁開了關鍵一步。於是伸了伸懶腰,把“昊昊”放在地上,隻把繩子攥在手裏,準備專心做一位吃瓜群眾。

阿劍卻不以為然,竟挑釁道:“那就比試下,看鹿死誰手好了。”於是從另一側上崖,準備索降下去與“寡婦”比賽摘取還魂草。

我牽了那黑狗泰迪站在墓崖前,仰望著鬥氣比賽的“寡婦”和阿劍,覺得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都是“緣屬定,份乃人為”,感情這東西既不能聽由命,也不可妄自強求,隻是不知道眼前的兩位是否能夠終成眷屬呢?

兩側是對稱的車馬室,前麵不遠便是黑漆漆的墓門,且不月光,就算是日光也難以透射,黑暗像濃墨一樣籠罩,有一種未知的壓迫感和恐懼感,直叫人喘不過氣來。突然,泰迪狗不斷汪汪狂吠,那股黑暗竟似在流動翻滾,夾雜著若隱若現的人形麵孔和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道,像潮水一般向我湧來,我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來不及躲閃,隻能徒勞地揮手一擋並低頭規避,但那詭異的黑氣卻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憑空消失,泰迪狗也停止了叫聲,不知道是真的消失了還是本來就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