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陸機是百鬼窟的人,那時我也在百鬼窟,我卻從來沒見過他們,更不曾聽說過這幾人的名號。可若隻是無名小卒,為何百鬼窟的人又要對他們緊追不舍?
“不止師叔,顧宗與巫馬毅,應該都是百鬼窟的教徒。”
我把心頭的疑惑傾倒出來:“他們盜走了什麼寶貝?哪怕他們隱姓埋名這麼多年,百鬼窟也要找到他們,搶回這東西呢?”
李叔夜搖頭,他道:“百鬼窟起源於南越,南越國被滅後,百鬼窟遷居並迅速在承國蔓延,四堂北遷之後,更有壯大之勢。自從十七年前教中出現大量教眾叛教,百鬼窟四分五裂,早已沒有從前囂張氣勢,不知為何這一撥人,竟頻頻惹出事端。”
我眉毛微挑,百鬼窟要尋的東西,定是各家必爭重中之重之物,我突然想到了我在鳳儀宮裏意外得到的“百鬼夜行令”,說不定那便是巫馬毅叛教時從百鬼窟夾帶的。
若真是這樣,我現在豈不是把一張催命符握在手裏?
“那個……”我摸了下鼻子,猶豫了下,終究沒有對李叔夜坦白。
我說:“陸機說那東西不在他身上,顧宗也死了,百鬼窟的人找不到陸機,說不定會去找巫馬毅。”
“可是師叔絕口不提巫馬毅的下落,我的計策也不好再用第二次。”李叔夜說。
“你那餿主意,還是永遠別用得好。我倒是有個法子,不過,得需師父提供人手和設備。”我說。
李叔夜點了下我的額頭,眼裏的星光晃動著,他說:“翊兒,你跟著雲霽寒,都學了什麼啊!”
不是問句,而是感歎句。
“自學成才,與他人無關。”我聽到李叔夜直呼太子名號,心知他果然也是厭惡雲霽寒的。
為什麼?我想問,但見李叔夜搖頭,又問不出口。
天色漸漸晚了,李叔夜騎在馬背上,修騎馬跟在我們後麵,我披了件披風,我們同乘一騎,李叔夜似乎很享受這樣的夜遊,。
“天很熱了!這披風好礙事。”我往前探了探身子,與李叔夜隔開一段距離。
李叔夜隻是低低地笑,也不說話,他兩隻手握著韁繩,我低頭沉默,心情依舊低落。
“我有些後怕!”
如果這一切不是李叔夜的局,而是真正百鬼窟的手筆,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腦子再一熱,為了李叔夜衝出去。我厭惡這樣的自己,明明已經警告過自己無數次,卻還是往一個坑裏跳了兩次,鬼使神差地就答應了,可是,“走”這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於登天!
無需遵從宿命之處,聽上去就像個笑話。
李叔夜說:“上次真受傷,也不見你在意,這回假受傷,反倒因禍得福了。”
“略略略……”我吐著舌頭。誰不在意了?上次我也擔心得一夜未合眼好嗎?隻是現在,我是後悔自己選了一條荊棘漫布的路。
李叔夜笑,笑得特別叫人舒坦,他抬起手把我散開的頭發撫平,輕聲說:“甜的。”
我翻了個白眼,說:“以後不許這麼撩別的女孩子。”
活了百年,像李叔夜這般可甜可鹽可佛係可腹黑的,還是第一次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