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德明每此收禮,都會記上日期和禮數,這本賬本雖然是他貪汙的罪證,可也是他的救命賬目。正所謂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人情這種東西不是幾兩銀子就能還的清,加上費德明處事圓滑,從來都是讓別人欠著自己,從來不讓自己欠著別人。要是幫他,整本賬目上的人按清理都得來幫他。
費德明正查找名單的時候,忽然下人闖起來,嚇的費德明一個不小心將賬目掉在地上。
“狗東西,誰讓你進來的?長個嘴是喝尿的嗎?”費德明嚇的一個激靈,髒話也跟著脫口而出。走在下人後麵的墨竹開口道:“想不到費德明堂堂朝廷命官,罵起人和當街潑婦無異呀!”
聽到聲音,費德明才注意到下人身後還站著一個人,眯起眼睛打量。
墨竹不等他問便自報家門,“在下墨竹,參見費大人!”
“費大人不會認不出在下了吧?前些天翡翠閣差人來給貴夫人送胭脂,見過大人一麵,大人忘記了?”
費德明被說的一愣一愣的,他隻覺得眼前這人麵熟,至於是不是送過胭脂,他便不記得了。
見他麵容呆滯,墨竹笑道:“當初太子大婚,在下在王府也見過大人,大人還想不起來嗎?”
一說太子府,費德明腦中閃過一道白光,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你,你是太子妃的......”
“沒錯,正是在下!”墨竹大方承認,人從來都是好記性,隻有你跟大人物扯上關係,別人才會將你記住。
聽到是太子妃的人,費德明立即讓人奉茶上座。這一會是五皇子傳話,一會是太子妃的人來訪,費德明一個小官什麼時候有過如此待遇,一時間也忘記撿起掉在地上的賬本。
墨竹眼尖,謝過費德明走到桌前,好心地將賬本拾起來,嘴裏說道:“費大人,你的東西掉了。”
嘴上說著,墨竹手裏卻不老實的翻開賬本,費德明想攔住沒攔住,眼睜睜地看著墨竹翻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看到裏麵記錄的內容,墨竹心裏便知一二,他將賬本合上拿在手裏,臉上漸起笑意,裝傻充愣道:“費大人真是好本事,除了當官還做著小買賣?”墨竹將錯就錯,將賬目誤認為一個單純記賬的賬本。
費德明愣了愣,隨後應和,“什麼小買賣呀,是家中的人情來往,沒有墨掌櫃的有做生意的本事。”
在本朝,朝廷官員是不能經商的,否則會被革職查辦,費德明自然不會踩這個雷。他接過墨竹手裏的賬本,放在一邊道:“不知墨掌櫃的來,所為何事?”
墨竹飲了口茶回答,“沒什麼大事,隻是聽說費大人遇到難事,在下想順手送個人情。”
“啊?”費德明一頭霧水,隨後聽墨竹說:“是太子妃讓在下來的。”
費德明心頭一震,稍稍放鬆的神經又緊繃起來,“墨掌櫃的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呀。”墨竹將茶盞放在桌上,慢悠悠地蓋上蓋子道:“聽說費大人遭遇文字獄,太子妃特意讓在下搭救大人。”
費德明被驚的說不出話,上午風清染才叫自己去問話,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怎麼就傳到太子妃耳中,“墨掌櫃,玩笑可不能亂開呀!”費德明說道。
“太子妃的話,我墨某人可沒有膽子拿此事開玩笑。費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太子妃,隻是到時候太子妃願不願意搭救你,便是另說了。”
墨竹邊說邊斜眼看著費德明。
費德明恍恍惚惚地坐在太師椅上,一切對他來說都太突然了。太子妃的人情他還不起也不能不接,否則他會死的更慘。
“費大人也別逞強了。”墨竹繼續道,“五皇子的手段費大人做為下屬不會不清楚。況且在下聽說,五皇子平生最恨別人在他眼皮底下結黨營私。不管費大人是被人陷害還是確有此事,最後的下場肯定是有目共睹的。太子妃隻是想給未出世的孩子積些陰德才會出手搭救,費大人可不要拂了太子妃的心意呀!”
“謝,謝太子妃!”費德明行禮道,他現在是前有狼後有虎,不管是往那邊都是一個死字,可他還不想死。所以倒不如放手一搏,都是太子妃性情易人,深受百姓愛戴,與其被風清染拷問而死不如去試上一試!
墨竹滿意的點點頭,他就知道費德明一定會被自己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