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噩夢(1 / 2)

餘城通往岷川的高速上,一輛黑色別克以一百二十邁的速度急馳著。漆黑的夜色中隻有這一束光,路邊的反光牌一個個閃過,忽然,一團黑影從馬路上橫穿而過。

車子閃避不及,嘭的一聲撞上護欄衝出了高速車道,滑下五米多高的陡坡,又慣性往前衝出了一段距離,直到撞上一顆大樹。

開車的司機已經人世不知,後座的兩個女人緊緊摟在一起,年紀大些的把年紀一些的緊緊摟在懷裏,兩人也一動不動。

寂靜的夜裏,一道微弱的呼吸聲被滴答滴答的聲音掩蓋住,濃重的血腥味在車廂裏彌漫開來,那是逝去的生命留下的最後的聲音。

血,是那麼紅,醬油一樣濃稠,漸漸蔓延至整個畫麵。

“啊!”

林微安短促的驚叫一聲,徹底從夢中醒來。窗外星星點點的燈火散布在黑暗中,車流聲已經低不可聞。她把散落的長發掖到耳後,抱著肩膀靜靜站在窗前。

三個月了,那噩夢般的場景每個晚上都會重現,讓父母去世時的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

夜空中繁星閃爍,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隻有此刻最讓她著迷。

那無數顆星,是否有一顆屬於她最愛的人?

回到床上,林微安再此入睡。

一間十幾平米的臥室,深棕色的地板,深紫色帶暗紋的窗簾,一套雙開門的米白色衣櫃,旁邊是同色係的梳妝台。同樣是米白色的兩米大床上躺著一個女人,一個長發微卷的穿著絲綢睡衣的三十出頭的年輕女人。她蓋著銀灰色的夏涼被,上麵有同色的繡紋。

她沉沉的睡著,側著身子,一隻手摸著旁邊的枕頭。

這時候房門打開走進一個人,模模糊糊的身影手裏拎著一根長條狀的東西,他朝身後招招手,又出現一個矮一些的身影。兩人靠近熟睡中的女子,用繩子把她的手腳綁在床柱上,女子毫無反應。

矮一些的身影拿出一塊毛巾塞在女子口中,又用布條把毛巾牢牢勒在她嘴裏。高個把被掀開,褪下女子的內褲,把長條狀的東西從女子下體往裏插。

床上的女子在疼痛中醒來,她表情痛苦猙獰,不可置信的看著兩人。條狀物慢慢沒入她的身體,她的掙紮漸漸無力,直至消失。兩個身影至始至終都沒挪動過位置,就在床尾看著女子一點點失去氣息。

血,從身下暈染開,像一朵血色的蓮花慢慢綻放,直至開遍整個畫麵。

“啊!”

林薇安再次驚醒過來,她跑下床來到衛生間,用冷水一遍遍撲著臉。鏡子裏她麵容精致,可蒼白的膚色難掩她青黑的眼底,整個人像失去靈魂的玩偶,毫無光彩。

這樣的夜晚她挨過了整整九十個,每晚在噩夢中驚醒,然後睜著眼睛到亮,到後來她極度疲憊下已經可以再次入睡。然而今晚,是不同的。

她第一次做這個夢,過去三個月的每一個晚上她都重複做一個夢,無論是第一次入睡還是第二次,都沒有做過其他夢。為什麼突然就做了另一個夢?

外麵依舊是漆黑一片,附近的燈光已經全部熄滅,隻有遠處的路燈還散發著微弱的光。

林薇安回到床上,兩眼無神的盯著星空,直到亮。

清早她喂了玉米,然後拿上零錢包走出家門。房門外對於她來是另一個世界,一個需要偽裝需要提起精神去心麵對的世界。

餘城是三線城市,月入三五千就可以很好的生活。九月這裏氣宜人,綠茵成片卻不過分炎熱。林薇安的家在這個城市的東南部,她隔幾就要去超市買一些必須品,中途會穿過三個區,她住的也是其一。

以往的每個早晨,她經過這條路時隻是一些老人在周圍晨練,在桔色的晨光中,你會誤以為此刻是夕陽正紅。然而今,一切又有些不同。

晨練的老人依舊在,隻是他們都聚到了一棟樓前,那裏停著幾輛警車。林薇安路過時恰巧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在一堆警察的簇擁下,走出樓門。他站在車前,向一個神情悲憤的男子詢問著什麼。

“哎,馬大姐,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聽是三樓的女主人,被人用鋼筋穿了串,從下麵一直到腦袋頂,嘶,這得是多大的仇怨,造孽啊!”

馬大姐表情沉重,在現實生活中,這種恐怖的死亡方式大概超出很多人的承受範圍。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此刻已經不能用看熱鬧的心情來麵對這起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