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上有百裏司宸的人,加上之前早有布置,知道森田的計劃並不困難。難的是要演一場舉國皆知的裝死大戲。
“那又怎麼樣?這次,拿你的命給我陪葬。”
整個地下實驗室發出一陣驚悚無比的咯吱聲,仿佛有一隻巨大的手從地底下探出來沒頭沒腦地在四周摸索著發出滲人的摩擦聲。
百裏司宸不由分說的衝上去。
森田迎了上去,對著百裏司宸的臉就砸了過去。
這本來是一場勝券在握的計劃,他能想到百裏司羽會來,但沒有想到還會有百裏司宸。
但他一樣贏了,如果在毒氣蔓延之前能把百裏司宸先殺了,他將贏的更徹底。
伴著從地下不斷傳來的鐵片摩著地麵的聲音,百裏司宸和森田在窄道裏打成一團。楮知憶趁空跑了出去,森田想攔的時候被百裏司宸一腳踹在了臉上:“別碰我的女人。”
森田吐出一口血,不屑地笑了:“你的女人正丟下你逃命。”
百裏司宸對著他的臉甩了一拳:“我就愛她惜命的樣子。”
森田側身避開:“為一個不愛你的人來,值得麼?”
“不好意思,她挺愛我的。”百裏司宸打地興起。這些年能跟他手底下過這麼久沒敗象的,森田是第一個。
楮知憶跑出去又跑回來,看著百裏司宸還在打,蹙了蹙眉,掌心一翻,一把手術刀直接向森田脊椎骨揮去。
森田聽到風聲側身要避,百裏司宸往他躲避處頂了一下把他逼了回來,楮知憶一刀生生切了一段脊椎,森田上身一軟,立刻倒在地上。
“小七把人帶走了。”楮知憶看了百裏司宸一眼,“小伍進來找你了,我沒看見人。我去裏麵看看。”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特別是剛剛進來的時候她再也沒有聽到那撓人的鐵片擦地聲已經沒有了。
百裏司宸也發覺了,他衝楮知憶點了下頭:“你來,我去看。”
“好!”楮知憶沒有矯情。
百裏司宸進去很久了,華軍的紙條告訴她引爆後十分鍾內就會毒氣蔓延。這十分鍾是華軍爭取出來的時間。
現在不隻十分鍾了。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通道很長,很靜,靜地隻能聽到她自己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快,以及隱約傳來的百裏司宸的吼聲:“小伍,你給我出來,聽到沒有,你給我出來。”
小伍的聲音還是和往常一樣,笑裏帶著幾分憨傻:“師座,快走,讓小伍再看一眼您偉岸的背影。”
“我的臉比背影好看。”百裏司宸拽著小伍的手拚命扯,“你隻要跟我回去以,我就讓楮知妍嫁給你。”
楮知憶終於明白為什麼剛剛鐵片刮地聲為消失,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還沒有蔓延。因為小伍把自己當成了栓子,緩解了蔓延的速度。但,僅僅隻是緩解而已。隻要發射台的壓把小伍擠成兩段,毒氣依然會蔓延。
“夫人,快帶師座走。我撐不了太久了,真的。”小伍衝楮知憶揮揮手,“一會咱們仨都死成幹屍給鬼子陪葬就真的劃不來了。”
是,楮知憶明白!
百裏司宸也明白,可是,他不想放手,不舍得放手,不舍得。
楮知憶看向百裏司宸:“百裏司宸,如果你要死在這裏,我陪你。”
小伍被擠地開始吐血,他沒有力氣再跟百裏司宸拉鋸。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扯著嗓子罵:“百裏司宸,你個孫子,我一條……”
話還沒說完,百裏司宸握住他的手就鬆了,一本正經地說:“我是不會給你當孫子的。”
小伍看著他瀲灩的眼裏不斷湧下的淚,笑道:“我這輩子就罵你一個心願,也不讓我盡興。”
百裏司宸衝小伍行了個軍禮,轉身,使命地握緊了楮知憶的手沒命地往外跑去。
林子裏黑色的吉普在零星的烈火中分外耀眼,百裏司羽滿臉是血地站在車門外看著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哥。”
汽車在林子裏狂奔,四周充斥著血腥味,夜風帶起的都是亡魂。
百裏司宸握緊了楮知憶的手,聲音低沉沙啞:“小伍跟我同年入伍,那年入伍的四百多人,隻剩下我們兩了。其他人,都死了。我們是軍人,我們不怕死。可是,小伍他當兵隻是想每年給養大他的老嬸寄錢,當兵的也是人……他早就可以獨自帶連了,他怕我跟其他人一樣也死了,非要留在我身邊。他很怕死,怕看著所有熟悉的人死……”
其實我也怕,楮知憶,我也怕熟悉的人在我麵前死去。
如果世界和平多好,軍人戍邊衛疆時回頭也能看到父母妻兒的笑。
可是,外敵入侵,國不安時,何以安家!
為了留住更多熟悉的笑容,甚至到最後可能留不住一張熟悉的麵孔,他還是要戰鬥下去,直到,這片土地再也沒有外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