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多麼會狡辯的女人。”森田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語氣依然柔地滲人,“是那個女人殺了高島,知道麼?知道她為什麼要殺了高島。她為什麼要殺高島?”
他直起了身子,仍然捏著她的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因為她在保護一個人。”
除卻失心瘋把楮知憶釘在牆上那次,森田很少對楮知憶動粗,像這樣幾乎要捏斷她下巴骨的舉動幾乎沒有。可見他這次真的恨透了。但楮知憶拍開他的手,甩過頭的時候,他還是放了手。隻是望著楮知憶問:“知道她在保護誰麼?”
楮知憶冷笑:“黑能說成白,明明是被害人卻被汙成殺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欲加之罪?!”森田冷笑,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連拖帶拽地拉著楮知憶下了樓,站在了實驗驗的門。
先前的動靜極大,地下室關著的人都受到了驚訝,每個人都在低低地說著什麼,氣氛充斥著壓抑到頭的絕望和惶恐,剛剛複舒的希望之火瞬間傾覆,整個地下牢籠一片死寂。
森田嘭一腳踢開了實驗室的門。
華軍包著繃帶的身體藏在赭黃色的桑國軍裏,束著腰帶,穿的很整齊,但臉上的繃帶還沒有拆。露出在外麵的兩隻眼睛,隔著寬大的實驗台盯著步步走近的森田,鄙視、憤怒,還有很多說不清的情緒。
我也是桑國的一員,受過高等教育,為桑國流血流汗的科學家,你憑什麼眾容你的人淩辱我的醫生?憑什麼?你也是受過教育的,你怎麼能縱然你的士兵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這是華軍剛剛準備要說的話。
“我很好奇這次車禍後石井先生變成了什麼樣子。”森田盯著華軍綁著繃帶的臉。
楮知憶垂在袖內的左手指尖勾住了手術刀的機括輕輕一拉,掌心握住了刀柄。正要出手的時候華軍不著痕跡地衝她別了一下頭,眼底有祈求讓她別動手。
楮知憶瞬間冷靜下來,這個時候她要是動了手,那就真的是全軍覆沒了。
安娜死了,裏麵隻剩下她和華軍,如果她在這個時候對森田出手,那這裏就再也沒有接應百裏司宸的人了。
楮知憶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有這麼難的時候,不是生活辛苦吃不上飯,不是生病難醫生不如死。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將死在自己的麵前而無能為力。
為“顧全大局”而舍棄自己親友的性命,親眼看他們在自己麵前死去而無法伸以援手……
百裏司宸是這樣嗎?
夙夜醒寐之間,是不是經常想起他們臨死前的畫麵。
楮知憶心底仿佛壓了塊巨石,沉地喘不過氣。可是,她悄無聲息地還是把手術刀袖回刀囊。這是她在森田麵前的秘密武器,可能也是她最後的籌碼。